我唱完后，倒不急着下台，反倒转身过身面对着台下，坦然说，“多谢各位厚爱，燕不归感激不尽。”
语毕，台下如炸了般纷纷道，“自己有生之年竟还有幸听到燕不归唱戏。”
是了，燕不归一台万金，自是听不起的，原本今日只是来万全戏班听锦笙唱戏，谁曾想燕不归竟会出现，抢了锦笙的戏，让她颜面尽失。不过对戏迷来说，反倒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不亏还赚了。
我下了台，发现李班主在台后等着，见到我连忙迎上来，无比客气道，“九爷，李某一直仰慕九爷，今日能听九爷唱戏实在有幸，还望九爷能赏脸在万全戏班多留几日，李某定好生相待。”说着还颇谄媚地笑了。
李班主委实会做生意，若他今日留住了我，那明天慕名而来的肯定很多，不论我是否会登台，单是这名声便让万全戏班赚足了。
“实在抱歉，燕不归今日多有叨扰，更是破坏了万全戏班的场子。”
“九爷说哪的话，你能来做戏已是天大的福分。”
“李班主大肚，不与我计较，但我却是万不敢再打扰万全戏班了的。”
李班主闻言，神色有些黯淡，但马上又说，“不打扰，锦笙也在这儿。”
他倒是对锦笙的身份深信不疑，所以想用锦笙留住我，毕竟他觉得锦笙是我的徒弟，是那个他一直同别人说的我的女弟子。正当我想开口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闯入，“班主，贵客过来了。”
说着，锦笙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眼里充斥着害怕与慌张，她是真的怕我揭穿她，没了燕不归徒弟这一层身份，锦笙什么都不是，别说与别人争，不被戏迷指责已属不错。
她自己很清楚，自己是因为燕不归才有今日的名气的，若被人发现自己并不是燕不归的徒弟，怕是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谢班主，成为下一个因燕不归而被千夫所指之人。
她虽然张扬，但她却很害怕失去，因为害怕失去这层身份，她才要拼命唱红，等自己到达燕不归同等高度的时候，是不是她徒弟也都无所谓了。所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超过燕不归，代替燕不归。
她一直以为燕不归隐退，所以才对我如此招摇，但是她没想到我就是燕不归，她口口声声对外称的师父在万全戏班为她做配了十年。而她也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我赶走。
我没有同她说话，也没有看她，而是装做别人眼中燕不归的样子，目光清冷的看着远处，在别人眼中，燕不归不就是一个孤傲且自负的人吗。
我本以为锦笙会走上来与我说话，毕竟在旁人眼中，我是她师父，而且，师父来戏班做戏，徒弟哪有不理会的道理？
但是锦笙没有，她可能是怕她贸然过来我不理她，反而容易暴露，又怕我听见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当面揭穿她，让她的名声一落千丈。
其实，我现在并不会去揭穿她，因为还没到时候，而且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别人知道燕不归就是万全戏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配角女子。没有什么比最后知道更为震撼的，也没有什么比让锦笙当面下不来台更痛快的，我是狠，但我更恨。
锦笙没看我，直接走了，倒是吴督军过来，问，“你是燕不归？”
我报以一笑，道，“正是燕不归。”
“我一直想听你的戏，可一直没有机会。”他笑着这样说，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我，眼中尽是些算计的意味。
“我听说吴督军英勇骁战，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今日有幸得见乃是燕不归之福。”
许是我把他夸的太好，他竟大笑开，一双虎目里的笑意藏是藏不住的，只是有几分真假却很难辨。
“你戏唱的很好，我今日算是没白来。只是抢了别人的戏，让万全戏班的花旦颜面尽失怕是不好吧？”他脸上笑意不减，甚至颇有深意地看着我。
“可你们不是很喜欢吗？万全戏班的花旦和燕不归，你们不是更喜欢燕不归吗？”
“你还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他笑。
“传闻中的燕不归是什么样？”我做出很感兴趣的模样，笑着问他。其实传闻中我的是什么样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毕竟我自己就身处戏班，周围全是戏子，关于红角的传闻肯定听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