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简单也好,不简单也罢,她若想伤我,我必定以十倍奉还。”
顾衍听我如此说,看我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惊奇中带着复杂,我知道,他让我离开戏班绝对不是因为锦笙,不过他既然不愿说我也懒得问。
“如果你真的很闲,倒是可以赏脸来戏班看戏。明日午时有场好戏。”
顾衍不说话,笑得一脸无害,我刚想说他几句,却见他头又不回的往外走,走到一半时还是回过身来,对我说:“明日午时,我在戏台下等你。”
顾衍逆光而立,伫立的身影,形成了一道深浅不明的幽暗。
旁边那棵红枫,叶红如火,映得顾衍格外好看。
而后,他便离开了,背影匆匆。
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半晌竟然红了眼眶,我有多久没听见别人对我说:等我?哦,自我离开以后,两年了。
明日的确有台好戏,是锦笙准备了很久的一支舞,而我,只是为她做配的华衣戏子。
第二天来看戏的人比我想象的多得多,戏台下站满了人,喧闹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穿着戏服,不停的拨开人群往里走,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木纳地转头,看见顾衍站在我身后。
他身上单穿一件宝蓝色细丝驼绒长袍,将两只衫袖,微微卷起一点,露出里面豆绿春绸的短夹袄。
他将我带出人群,带上了二楼的雅间。
我靠在做工精细的木柱上,像来看戏的观客一般,盯着台下一声声叫着锦笙名字的戏迷,不由的一愣。
我忽然明白,锦笙为什么要将我赶走,为什么要和燕不归学戏,她只是喜欢和燕不归一样,喜欢被人捧着的感觉。
一刻钟之后,台上两侧伴奏的人缓缓拉响乐器,丝竹管弦之声配合着锦笙出场的脚步,显得格外有韵味。
顾衍走到我身边,叹了一口气,“你也可以像她一样。”
我有些迷惑地抬头,刚好对上他清澈空明的眸子,然后听见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我说,你也可以跟她一样,名声大噪。”
我不敢和他对视,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去,哂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锦笙甩动着红色广袖,两边的火焰轻轻摇曳,然后抬起头来,眼神孤傲,眼神似有似无的看向二楼雅间,而后,垂下眼帘,将广袖抛向右边。周遭响起凤求凰的古曲,锦笙随着曲子,缓缓起舞,跳的是霓裳羽衣舞。周围寂静无声……
曲终,锦笙收起广袖,轻轻地福了身,周围的人才想起鼓掌,惊叹的有,赞美的有,台下的声音络绎不绝。锦笙站在台上,安静的好似雕像,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霓裳羽衣舞,已经失传很久了,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顾衍看着台上的锦笙,转头对我说:“瞧着倒是个佳人。”
“左右不过一个狐媚猿攀。”我看着台上的锦笙,竟不由得说出声来,倒是一旁的顾衍,看着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打量了他一眼,他又连忙转过头去,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顾大少爷莫不是看上锦笙了?”
戏子配豪主,俗是俗了点,可毕竟有人开了这个先例,此后也延绵不绝地传了下了。不过别说,还真有人肯将戏子纳妃,前朝的荣亲王正是如此,八台大轿将那戏子阿蒙迎娶进门,还放言:如今的阿蒙是亲王福晋,再也没有戏子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