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苏越在何府到处晃悠着,乘着轻风漫无目地穿过了花园侧旁的假山石堆。
探头向前漂移,竟看见还有一个圆拱形的青石门洞。
她便一脚跨过身去,……哈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翠绿的草地。
仰头看,那凉亭旁的合欢树枝繁叶茂开得正艳,粉盈盈的一片摇曳。刚巧又下过一场了阵雨,所以泥地上的合欢花,亦是星星点点。
她朝前走去,细听。不远处的雕花小轩窗内隐隐传出了拨弹古筝的声音,好似又夹杂着轻柔的说话声,她笑了一下便跨过花圃跑了过去。
“翠儿,你说这首曲子怎样,好听吗?”
“好听,好听!只要是小姐弹的都好听!”
“你这丫头,竟是胡说。”
“我怎么胡说啦?只要是小姐弹的,许公子都喜欢的不得了呢! ……咯咯咯。”
苏越心想,反正我是透明的嘛!她们又看不见~哈看不见!于是穿过了墙壁。
“喂……你们看的见我吗?”故意得地挥动着手臂,哈哈……看不到我吧!
得意地走上前去,低头端详了片刻。喔唔……她长的好美哦!皮肤也好白呵,嗯……眼睛也好看,原来古代的小姐长的都那么好看呐!。
顿了一下,那翠儿歪着脑袋又问:“小姐,七夕的时候你要和许公子放天灯吗?那他会许什么愿望呢,会不会和小姐一样啊?”……
何嫣然一笑,道:“愿望当然要许的一样呵,这样才能心意相通应验啊!。”
“那许公子能够娶到我们家小姐,可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吆……”翠儿朝她挤挤眼。
“好了好了,你快去帮我磨些墨来…”。
“……好,小姐。你呢,就慢慢地想着,再细细的写来,嘻嘻……。”
苏越听得出来,她说的那位许公子就是她心仪的未嫁老公呗!。
翠儿燃起了一支熏香,接着就伸手开始磨起墨来了。这会儿嫣然又垂下眼帘,扬起纤纤玉指来拨弄着琴弦。弹了一曲‘忆春江’。
片刻后,翠儿轻声道:“墨磨好了。”她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桌旁后端坐下。提笔沉思冥思后细细地写下了两行小字。
――桃花几度青山雨,可懂擦肩笑靥间?
苏越望着她们俩,又低头望望那两行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哎,这就是古人谈恋爱的方式吧?也真够绕弯儿的啦…直接说不就行了嘛!”。
听完缠绵的琴声,苏越才从屋里晃了出来。刚飘到青石门洞的拐弯处,就看见地上有一只打滚的白狗。她猛然一愣,即刻转身朝后退去,可那只狗却动了一下耳朵,警觉地翻身起来。龇着牙瞪着她‘……汪!汪汪汪!地叫唤个没完,抖动着奶油色的乱毛,穿梭在她身前,呼哧呼哧地喷着热气……
苏越慌了,寒毛都要竖起来!大喝道:“你能看到我吗?!”立马调转了方向奔上右侧的台阶。可这下更不得啦,那狗竟也狂奔了过去,凶猛地她的前后刨抓着。
她又急又怕,扭头大吼道:“――再叫,再叫我就打死你!打你呐!……”说罢,三步并两步跑出了雨花石小径,转眼儿看到了对面走来了一个老婆娘,她左手提着一个藤条空竹篓,嘴里嘟嘟囔囔地黑着脸。
待双脚还没跨进门槛,就大声地训斥着那狗:“别叫了!……瞎叫啥?雪球出去!……滚出去……!”那狗呜咽了一声,缩着脑袋夹着尾巴。
“怎么?还不走!”这下那婆娘顺手地就抄起了铁锹。那狗朝后弹跳着,转身一溜烟儿地串了出去。
“呵呵哈……”那婆娘仰头一笑,接着又挎起来那个大竹篓,侧腰掂起她松垮的裙边。墩了墩,转身走出了小径。
穿过一个弯道后,前面的角落里便是几间不起眼儿的灰瓦屋子。旁边的空地上并排放着几个泥坛子,都封得很死,那漆黑色的坛子看上去好似有些年头了。
那婆娘低头,从腰间拽出了一把钥匙来,在锁孔里扭动了一下便推门而入。不多时便又出来了,当然,那个大竹篓里已经堆满了各式沾着泥的蔬菜。
绕过房子的后面,是一小片扎着篱笆的空地。她在水井旁捡了片干净地,两手一掀,把菜一股脑倒了出来,开始了挑水择菜。
苏越站在不远处抠着手指头,看她洗菜。停了一会儿又觉得好没趣,便走开了。她心想,还是去找那个叫雪球的傻狗吧!最好能让它狂吠上一整天,……哈哈哈!!于是心头一乐,对,累死它哈!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这会太阳落西边,染成了醉人的酡红色。不多时,那厨房里已经开始飘散出饭菜的香味了,炊烟袅袅。
苏越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好一会儿了,不免又有些沮丧。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鸟儿从树梢间隙飞过,啾啾地鸣叫着。
此刻,火烧云透过她那玻璃般的眸子和小小的身体。半响,她长吁一声,一动不动地等到天色完全暗淡下来。起风了,现在她的身体完全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双手抱膝,仰头,沉沉地望着点点繁星。穿墙而出,漫不经心地走在葡萄架下的小径上。来回徘徊了一阵儿,穿过了几竿修竹,便到了膳厅半弯的空地上。
隔着那青瓦花窗,看到的是一栋黄顶角,黑石墙的建筑。那菱花台窗里燃起的烛火,朦胧地照在外面。此刻,传出了阵阵爽朗的欢笑声。
饭菜香得出奇,她馋得直流口水,可恨啊,就是吃不成。嗯呜……这个幽魂!真是欲哭无泪啊!……哎,不管了!跟着那个送菜的丫鬟,探头一瞧,呵!屋内装饰好别致,灯又亮堂。正中一张四方的檀木桌子上摆着各式的美酒佳肴。
围着桌子坐的有五个人,正举杯畅饮。酒过三巡便是酣畅淋漓,那位小少爷轻摇着折扇,手指撑着脑袋,居然说了一段笑话,惹的一屋人大笑,好不热闹。
苏越也高兴起来了,坐在旁边的小木椅上,嘿嘿嘿地傻乐个没完。
晚饭结束了,此时的月亮已经升到很高。她走出屋子,转身在一个青花瓷大缸前停了下来,缸内的荷花竞相绽放,清香幽人。轻柔的韶光笼罩着。
呆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花瓣。哈哈哈……她自嘲道:“”好吧,这也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再往前,就是嫣然的房间了,探过身去,就看到她正倚在那青丝竹床上,手中拿着一根红线串成的同心结。
她微微一笑,嘴唇翘起。皙白的脖颈上带着一颗翡翠平安扣,酥胸如雪,伴随着轻柔的呼吸上下微瑟着。接着,她伸出小拇指勾起了那根红线绳,拿近在眼前,晃了晃。
苏越细看那同心结,做工精致。中间是用金丝线绣成的并蹄莲,并用一颗玉珠紧密穿过。……哈!不用猜,这当然是送给情郎哒!……她的许公子啦!而那位许公子呢,我想他定是笑容可掬,一双清澈的眸子视而有情吧!
转眼,七夕节到了,天空中飘洒着雨丝。何嫣然一早梳妆,然后同他一起去月老庙。
走过石桥转个弯便进入了庙门,这里长年香火旺盛,青烟缭绕。她围着看了看,心中不胜欢喜。
“嫣儿。我们到后面看看,好么?”他提议道。
“嗯,好。”她点点头便随他绕到了后院,这里仍是人头攒动,欢声笑语。
远远望去那花圃中间,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冠盖如云地矗立在她眼前,古态盎然蜿蜒交错。油绿发亮的叶子上面挂着许多的许愿结,红压压的一片。
何嫣然围着树看,伸手也在枝杈上系上了一支心愿结。然后双手合十,双目微闭,许下了这一世的姻缘。
许公子笑了,轻轻为她撑起了一把油纸伞,手臂揽在她纤细的腰间,凝视着她那娇羞的脸庞。半响,轻捏起她的下巴来,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
听着淅沥沥的雨声,许愿结随风飘动。两人则安静地坐在庙中的长椅上。 山盟海誓,两人私定了终身,从此不离不弃,两颗心彼此纠缠。
风儿轻柔,雨缠绵。何嫣然静静地等待着新娘的嫁衣。
远处的苏越望着他们,除了稀里哗啦的感动外,实则内心还有一丝的酸楚,这会儿也隐隐地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