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跨进门槛,转身就朝院里奔去,正巧看见了于烟抱着一堆衣服,贼头贼脑地正左顾右盼呢!
于是她一把拧住他的胳膊,焦急嚷道:“三少爷手臂上的伤怎么样啦?”
“……什么怎么样?三少爷他正在睡觉呢!”于烟不满地翻了翻眼珠子。
“哎,我是问你他手臂上的伤!……这儿,这!手臂!……”她提高了音调。
“嘘!嘘!!…… 你小声点儿,要是被夫人听见了我就完啦!”说着他瞪了她一眼,极力地挣脱出她的手臂,一溜烟儿地窜走了。
跑了一阵后他停了下来,扭着头呼呼地喘着气,发觉她并未跟上来,才放心地吁了口气。
在墙根底下,挖了个坑。左看右看颇为满意,这才哈哈大笑道:“哈~~哈,万事大吉!啧啧,一切就像没发生过,风平浪静呵!”半响,他拍了拍手掌,抖了抖身上的泥巴,再低头看着罪证就这样地给消灭啦!
苏越坐在一旁笑了笑,看着他把那堆污血的衣服都埋在了泥坑里面了。
夕阳西下,这会,何茗记抿嘴一笑,独自坐在清凉台的石凳上,押了口茶,悠闲自得。
于烟侧身在他耳旁嘀咕了两句,他便一抬手,只听见叮当一声脆响,二两银子应声落地。
临近傍晚时,何老爷回来了。卓儿赶紧手托着官帽,恭敬地走在他的身侧。
但是不知什么事,竟惹得他怒沉着脸,紧抿双唇。……喝了一声!背着手急促地走向了正堂。还没等何夫人迎上去,他就提高嗓门质问道:“铭记呢?让他过来!”
蓉儿不敢怠慢,伏了伏身,转身朝房门外走去。
此刻,厅堂里烛火明亮,何老爷端坐在楠木椅子上。黑着脸突然怒吼了一声,重重地把那青花瓷杯按在了桌面上。冷着眼睛,狠狠地盯着门外。
何夫人不明白原因,心里沉沉地打起鼓来,刚想张嘴。
“拿鞭子来!……”冰冷的声音穿透了耳膜,怒气不寒而栗。
半响,何茗记走到门口。稍微愣怔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进去。苏越轻飘飘地在跟在他后面,同样的一脸惊慌。
那何老爷见他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直手臂朝他一指,指向那跪在地上不动的何茗记。
由于他满腹怒火,手指也不住地颤抖起来,厉声训斥道:“……你!不成器的东西!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惹是生非,你是翅膀硬了?!……哼!有能耐了,哼!……掀了秋叶馆的桌子砸了馆子!――可你!竟……还打伤了那金家的公子!?,怪不得今早在朝廷上那金熤坤大人,气焰如此的嚣张!非不依不饶的要与我理论个一二来,要治你的罪他才肯善罢甘休啊!”
“我,素来不与他人结怨。哼!……同流合污,那些个顺风使舵之人,倚仗人势添柴加火!――你!可知道那金家更是斩之而后快,向圣上喊冤呐!”
“――你!!!”
他扭头朝蓉儿直直瞪去,火气噌噌地往上冒,甩着袖子道:“……鞭子呢!?拿来!今日我就要打死这个逆子……哼!不孝的逆子,不要也罢!”
何夫人这才听出事情的端由来,提到了金熤坤。金大人的二公子,她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她的心里,也曾掂量过其份量的。
何夫人微微一皱眉,她哪里肯给他鞭子呢?!难不成,还要亲眼看着皮开肉绽地抽他那宝贝儿子?一时间,只能贴上前去紧抓着他的衣袖,哀求地劝解。 蓉儿站在一旁,更是惊恐地握着那个皮鞭,连连后退。
“给我!鞭子快给我!……”
“不不!不给……”蓉儿望着他索要的手掌,喷火的眼睛,吓得她都要掉下泪来了。
扑通一声,闫娘跪在何铭记的前头,使劲地磕着头,身体遮住了他大半个。
于是,一时间众人便扭作了一团,拉的拉,扯的扯……求饶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振振有词。
唯独他,何铭记。端正的跪在原地,他没躲也没动。半响,哽咽地在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爹……”。
可刚一脱口,“――别喊我!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爹,你也不再是我儿子!,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我……!”接着他大步跨向前,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地一个巴掌抡下去!……
正在这时,月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还没到门口,就泪眼朦胧的大嚷着:“――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少爷昏过去了!您快去瞧瞧吧!”说罢便抽抽嗲嗲地哭起来。
众人一惊,立刻慌乱了,何夫人松开老爷子的官袍,大步就往外跑。何铭记也立马起身,扭头就走。
何老爷一下晃过神来,冲着烟儿大吼道:“还愣着干嘛?――快!快去请陈禀来!”
“是!是是……”于烟儿慌乱地转头就窜,只听见‘哐当……一声闷响,他的脑袋狠狠地撞在门柱子上。
苏越紧跟着何嫣然飘了出去。
绕过竹林小径,大少爷的房间里面烛火明亮,一角燃着药制的熏香,药味袅袅。
何亦凡双目紧闭,仰面躺着。嘴角斑斑血迹,面如死灰。
不大一会的功夫,那陈禀就急促地赶来了,还没等放下药箱,就从手心里抖出一颗黑色药丸来,紧压在了他的舌下,神色凝重地开始了施针把脉。
也许是药丸的作用,何亦凡悠悠地醒来了,微微睁开了双眼,众人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一会儿,陈禀才站起身来,顿了一下轻声道:“何大人,前堂说话。”
“好……”话音刚落,何国川就提脚前去,众人急步尾随。
“哦,这个是瓶中的药丸,我给你留下了。以备不时之需。”何夫人接过那药瓶,双手合十地继续追问道:“请问这药丸的名字是?”
“血魄丹。”
何国川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弓手作揖道:“有劳陈大人了……于烟啊,备车送陈太医!……告辞。”
“大人请留步,告辞。”
待马车声渐远,于烟才转身折回。此刻,天已经很晚了,阴郁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子。
苏越默默地走到她初来的草坪上,遥遥望去,那屋檐下的一盏盏灯笼随风摇曳,发出晕黄的光晕。
她想,要是能回去就好了……起码,能拿出许多的药啊!西药和中药都有好多呢……,可惜,我只是个灵魂……呵,一个透明人而已,什么都办不到啊!想到这儿,他苦笑了一声,好恨自己无用哦!
转了一个弯儿,转身来到石凳前,无奈地蹲了下去。
头低低地垂着,闭上了双眼,沉沉的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