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看得眼睛直发丘,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呵!……非要搞得那么阴阳怪气儿的,像是显不出来他英勇神威似的,怎么这么个屌样?!
接着,他越发慢条斯理地娓娓道来,也许是他淡定的本性,或许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
苏越不耐烦地交叠着手臂,立马进入浮想联翩,但这会儿更担心着急地是结果。
抿了一口茶后,那白大人的下文倒是挺爽快,开门见山的直截了当。
但见他吟吟笑道:“呵……既然那玉檀香完好无损,就该完璧归赵。”顿了一下,他提高了音调:“由此本官宣判,玉檀香一案,就此了结。”
“……什么?什么!!这就结案啦?稀里糊涂的还没弄明白呢!”耳朵可没有反应过来,立马瞪大了眼睛,啼笑皆非。
话音刚落,一旁的亲信立刻察言观色地高呼道:“大人英明!……此案曲折离奇,大人秉公办案,实乃劳苦功高;可谓胜似青天呐!”说罢,便将大拇指高高竖在他的眼前。
那白知县挑了挑眼眉,笑眯眯地瞅着那一旁怒气的何铭记。
顿了顿,那个瘦个子圆滑地吹着胡子道:“小人想啊,物归原主也是汪公公心如所愿吧,更对大人您是另眼高看呐!”
“……高!实在是高!”这会儿所有人都拍巴掌喝道。
此时的何铭记,火星子蹭蹭地往上串,想起那帮弟兄们顿时又堆起了痛心,这会儿只好无奈地先克制住,盘算着将如何救他们出去。
片刻后,他冷言地道了句:“――告辞!”转身就走。
那金仕泓如何受得了这般的窝囊气,更何况此事本无中生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心里清楚得很。
经这一番的闹腾他更是脸色发青,狭长双目。眼底寒如冰刃,直锥心脏。
猛然一摊手‘哗!……地一声推开桌子,那杯凉茶也因震动,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瓷片四溅。他侧起身子,挑起嘴角轻蔑一笑,甩袖大步离去。
苏越赶忙跟着出去,扭头还望了一眼。嘴里低声啐了一句:“……呵!什么玩意儿?!”
此时,天已大亮了。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来,风儿沙沙地摆动着树叶,一点点地升高明亮,绽放着那强烈耀眼的光芒与温暖。
出了衙门,他却伫立了许久,虽是柔熙美丽,风轻云淡。但内心仍是局促的悲凉,于是偏头抬眼望了一下太阳,的确,阳光很冷。
何母因为此事,无疑是雪上加霜,而他却满是自责与焦虑,看在眼里的更是悲怆。
一石激起千层浪,金府也是同样热闹。那金熤坤得知此事,大发雷霆,暴跳如雷地怒斥着何府,更是把一切矛头都指向了他――何铭记!
说话间,一地的丫鬟跪在一旁,低着头,就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从没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的火气,他铁青着脸抖着衣袖,嘴里谩骂不休。怎么说金府也是个官宦之家,位高权重。是个人人都敬畏的主子,哪能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
……哼!这次他白知县,分明是打落的牙齿往肚子里咽,这般的窝心火,他竟岂能甘心么?!
于是他狂风骤雨般猛烈地拍着桌面,连同那愤恨一迸地拍了出去。
傍晚时,云层阴厚,掠过一丝丝冷风。
汉白玉石栏旁, 金煜坤坐在石凳上神思凝重地盯着一盘棋。思索了一阵儿,突然两指一夹,置了一枚玉棋子。
那凌若从旁边闪了过来,压低了脑袋贴在他的耳旁,嘀咕了几句话后便点头离去。
那金老爷宽慰一笑,啪的一声脆响,放下了手中的玉棋子。
当然,这是打点好了银票私自托了人,奉上了汪公公的脸面,才围了这长远的关系,算了事。
夜幕下,冷风夹杂着雨丝,的确,看来天气突变。
这会,他独自背着手站在书房里,窝心的火气仍翻涌着。瞟了一眼笔墨纸砚,咬牙切齿地狠狠抛下此句:“此事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方能善罢甘休!”
接着,他不屑地扭头阴脸笑道:“哼!……看来他何国川是在牢里呆的太舒服了吧!”
顿了顿,他指着凌若道:“去,备轿!……我也该去探望一下老友,顺便‘举荐’一个人!”这嗤之以鼻的腔调,让人不寒而栗。
凌若望着他面容阴黠,更是低头伏身,拱着身子远远退去。
半响,佩兮低低的说了句:“老爷车马已备好,请上轿。”
“……父亲,父亲请三思!”冷雨中,正当他准备抬脚的那一刻,金仕泓随在他的身后,突然跪地长求,拦住了他匆促的脚步。
金煜坤稍稍一顿,眉头紧蹙地偏过头去。
他拧眉道:“父亲,此事不妥。还望父亲三思而后行。”
“……什么?!”他阴冷一笑。定了一下,厉声问道:“欺人太甚,有何不妥?!”
他偏头上去,仔细道:“父亲,凡事都有个缘由,你想,那汪公公久居深宫,早已是心思缜密,黑白通吃!,他的眼中岂能容得下沙子?而这玉檀香,又岂是个随便的物件儿?虽说已是完璧归赵,他心里哪能那么的就顺气平复了?……呵!,既然他不想声张,处处遮人耳目。那父亲大张旗鼓,岂不是硬往钉子上撞吗?!”
话毕,他抬眼望了一下,继而又道:“父亲,你仔细想想,那汪公公岂能哑巴吃黄连!?父亲又何必招惹了他?这事情要弄大了,吃亏的还不是咱?……”
话到这儿,金煜坤略微沉思了一下,觉得这话倒也有几分在理,可心中的窝火实在难消,一时间,脸色不断地变化着,咬牙恨恨道:“他吃哑巴亏?!我才是打落的牙齿往肚里咽,何国川,我与你势不两立!”
金仕泓在起身来,转脸高声呵斥道:“来人哪,还不快扶老爷休息!”
天已微明,那凌若打点好后,回了金老爷。
隔天深夜,金仕泓独自一人坐在廊上饮酒,月光倒好,光晕照在他的背影上,散落了一地。就这样,他若有所思地端起再喝下,接着再一杯杯斟满。
独坐了许久后,清冷的脸庞上毫无波澜。
很快,一壶酒已尽,他慢慢闭起了双目。微微伏身,那细长白皙的指尖按在桌角上,已然冰冷。
一阵冷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就这样地坐在月光的影里,四周安静,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