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疯婆子本名叫闫英,她的丈夫却是个赌徒,叫王大力。愿赌服输还不上钱,逼急了剁了两根手指头。闫英心疼他鬼迷心窍,当即典当了陪嫁,总算还清了赌债。
在她家的屋后有一片菜园子,旁边还有一颗老梨树,那树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每年秋天结的梨子特别的酥甜。闫英是个心善的女人,闲时在家里缝缝补补再拿些梨子沿街吆喝叫卖,好挣些银子贴补家用。
她男人在一家瓷器店帮工,修善了房子后,月底竟还有一些结余。有一天,他浪子回头地对闫英发了毒誓。每天勤奋做工,只是紧紧地绷着脸。
夕阳西下时,他便斜眼瞅着那街头的小赌坊,话也少了许多。
闫英对他淡淡一笑,倒也不算心塞。
那王大力是个粗人,皮肤黝黑肯下重力,只是他性情耿直,脑子一根筋,说话直来直去不拐弯儿。闫英总爱打趣他,故意气他不过脑子。
那王大力听后先是恼的不行,随后便憨厚地嘿嘿一声傻笑,这样的傻气,闫英说他是稚气未脱。
在巷子的尽头,有一个叫亨通的赌坊,那里灯火通明,喧嚣不断。下工后,瓷器店的那帮小工们便推推攘攘地拉着王大力说要小试几把,一时手气旺盛也是发家的门路呢!
那王大力连连推脱,一脸正经地笑着道:“我发誓不再赌了,瞧我这断指!”话还没说完,一帮小厮嚷道:“哥哥那是你之前不走运,现在翻身啦!挣了个盆满钵满还怕过不了富日子?走走,这一次就赚大发啦!……哈哈哈!”
此刻王大力心如猫抓,又见那亨通的小厮来招呼,一狠心便大步跨了进去。直到深夜,他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倒头就睡。
到后来他的赌瘾竟越来越大了,不但辞退了瓷器店,脾气也随之暴躁起来。闫英相劝几次后他竟一下子恼怒起来,顺手抓起碗来……啪!地一声狠狠碎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呸!――别去别去!让老子喝西北风去?你个妇人 操个啥子心额!?……哼!这几天我手气这么熊都是你这个丧门星!――钱呢,快给我,给我翻身!”。
“不给!就不给!……你输了多少银子哇?家里面没钱了!”闫英的背死死抵在木箱子上。
王大力恼羞成怒地盯着她,突然疯狂地翻箱倒柜儿找了好一通。
闫英眼疾手快地翻身拉开身旁的抽屉,抓出一个红色绸布的袋子来死命攥在手里,又往后推了好几步,离他远远的。
可她的动作王大力看得是清楚明白,他立刻停止了翻找,凶神恶煞地伸出手大声呵斥道:“拿来,快给我!……”。
“给你什么啊?已经没有银子了!”闫英大声反驳着并步步向后退。
王大力可不想跟她废话,一心着急去赌坊,猛然朝她扑过去就一把扯住布袋子,死命的拉扯着。闫英哪里肯给他,两人死死地扭打成一团。那王大力鼻子喷着气,一把将她推搡在地上。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丧门星!挡老子的发财路,作死!”。说着还不解气地狠狠朝她腿上蹬了两脚!便把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而此时的闫英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连着两晚,那王大力都没有回来。
闫英想一定那赌坊的人挑唆着他!可又咽不下这口气,便气急败坏地和亨通赌坊的人去理论。结果,自然是一顿耳光。
傍晚,她拖着伤痛的身体呆呆坐在门口,望着那西边垂落的太阳,一抹驼红色的晚霞。接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轻轻抚摸着肚皮。希望孩子的降生能够让他彻底回心转意。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挨过去了,直至她们的女儿出生,她取名叫做‘甜儿’。
但是那王大力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偏偏事与愿违,那王大力的贼胆更大,坑蒙拐骗,一掷千金更是疯狂!
闫英毛骨悚然,每天晚上她都把门栓的死死的。她怕赌坊里的人来向她逼债,最终在她的无望里,紧紧搂着怀中的甜儿为她遮风避雨。
甜儿是她唯一的希望,更是她唯一的寄托。
……
转眼已是深秋了,这几天天气煞变。
冷风夹杂着冻雨胡乱拍打着门窗,屋里又潮又冷,只有床头上的一支蜡烛摇晃着光亮。甜儿在她怀中宛然一笑,好似灿烂的阳光。她轻哼着歌,甜蜜在小脸上亲了一下,那甜儿就咯咯笑得更欢了,母女俩紧紧依偎。
接着,她又挑了挑灯芯,不久甜儿便安然熟睡。
冷风更肆虐了,猛然在夜幕中划出几道白亮的闪电,刺着她的眼睛。紧接着轰隆隆的闷雷声,骤雨便唰唰地倾泻下来。
闫英望望窗棂,轻声的哄她道:“不怕,不怕!有娘亲在呢。”不多时,她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突然一阵猛烈地撞门声,一下子把她惊醒了!呼啦一声,门口携卷着一股子湿雨寒气直射她来!惊悚间猛然坐起身来‘啊……!’地一声大叫!慌乱的不知所措。甜儿更是一阵颤栗,随之哇哇地大哭起来!
闫英瞪大了眼珠惊恐地盯着那直闯进来的人!她的双手紧紧抓着甜儿的胳膊,死命地拉扯住往后退。
被蛮力撞开的木门旁湿漉漉地站着一个人,借着一道道闪电的光亮,她惊悚地望着那个浑身湿透,胳膊上血迹斑斑的那个人。
锈成一团的头发贴在满是污垢的脸上,看不清样貌。他就这样松垮地站在那儿,凶神恶煞的眼睛透过血腥,更是狼狈至极!。紧接着,他的肩头撞了一下门边,哗啦一声响后便踉踉跄跄地又往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