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英惊叫起来!一面慌乱地摸索着剪刀之类的东西,她瞪大眼睛狠狠呵斥道:“你是谁?――别过来!”
那人一句话也不说,摇晃着身子走到水缸前,抓起水瓢来就死死往嘴里灌!一阵牛饮后,这才斜着眼盯着她的脸,“喊啥喊!嚎啥?…我还没死呢!”说完使劲地拽着自己的头发。
听见是他的声音,闫英这才缓过劲来,惶恐地抖动着手指,重新又燃上了蜡烛。顺着光晕,她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甜儿渐渐止住了哭泣,只是双目呆滞地望着他。
王大力呸了一口血沫子,恨恨道:“杀千刀的小兔崽子逼 我还债!竟追了我三条街……呸!扬言要剁下我的胳膊!哼――老子没有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英子,老子好不容易甩了他们,这才回了家……嘿嘿!老子要钱没有,烂命一条!”此时他言语亢奋,颠三倒四,身上的伤口向外渗着血。
这定是他在雨夜中狂奔逃命,神智不清了。接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撕心裂肺地左右开弓抽起来,嘴里喋喋骂道:“我没用,我没用!只赔不赚烂命一条,――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说罢他头如捣蒜地向地上砸去。
闫英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道:“好了,好了!回来就好。”
那王大力梗直了脖子,一下子钳住她的胳膊。力气大的似乎要嵌进她的骨头里,疯狂朝她又吼道:“英子你知道吗?他们要杀了我……救我,现在只有你跟孩子能救我啦!,只要能还清了赌债,我发毒誓以后再也不赌了!”。
闫英瞬间呆滞,用力甩开他的手臂歇斯底里问:“――你!你说什么?我跟孩子能救你?这是什么话?……你说明白!”。
那王大力哭丧着脸,“英子啊!这么给你说吧,我把女娃做了抵押;反正,她只是个女娃嘛……找了个好人家,卖的钱正好还清了赌债!”
倾刻间如五雷轰顶,闫英不寒而栗!颤抖着嘴唇眼泪夺眶而出!――啪!地一声狠狠抽他一个嘴巴子!哑着嗓子撕心裂肺:“……王大力!你还有没有良心?卖亲生女儿替你还赌债!?你,还是个人吗?……畜牲!……滚!快给我滚!!再不滚我就报官了!”她伸出手怒不可揭指向门外!
他冷笑了一声,一副痞子样摊开了手臂,道:“闫英,英子你别急呀!”
“我不听!快给我滚!!……再不走我现在就报官!”说罢她更紧紧地搂着甜儿。
那王大力其肯罢休,嬉皮笑脸道:“我已经跟二狗子说了,他能给娃子寻个好人家!我这也是为了甜儿着想啊!……呵,只要能清算了赌债,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赌啦!”
“滚滚!!谁信你的鬼话?……”闫英气的发了狂!
王大力见这般哄骗都没用,凶狠蛮横地抓起她来就甩到了泥地上。两人撕扯起来,他指如鹰爪,恼羞成怒地就是朝她肚子上猛踹一通!
她手一松,就这样硬生生地从她怀里夺走了孩子!
推开门在雷雨交加中踉跄而去……,闫英瘫软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四周一片漆黑,雷电轰鸣。
瓢泼大雨把她浑身浇了个透湿!就这样她跌跌撞撞地打着哆嗦,深一脚浅一脚的辨不清方向。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她的嗓子喊哑了,力气也用尽了。双手拽紧了藤蔓,用力爬到一处高耸的土坡上。捶胸顿足心焦如焚,突然一阵头晕目眩,那踩在脚下的突然泥土稀松流陷,偏沉着身子一个趔趄!裹挟着泥沙飞速向下滑去。
昏天黑地的昏死了过去。
……
突然,她手指一紧,猛然抽动着神经,接着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半响,睁开一条眼缝来望着眼前,发胀的手指头拨开了脸上的稀泥糊。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太阳冷冷地射出道道光线。
她静静地躺在一个小山坳里,麻木冰冷,随着意识的苏醒,接踵而来的便是碾碎般的痛,火烧地席卷了她整个身躯。脑袋沉沉地砸向了地面,像是要炸开似的。
血液混着那黄泥汤子湿漉漉凉冰冰的。伸手一摸,额头上的血窟窿正突突地冒着血水,道道鲜红刺眼,触目惊心。
山坳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四周死寂般的寂静,抓着枯枝残叶的手如同救命稻草,死命不松手。
无人回应。
她彻底的绝望了,瘫软地闭上眼睛心如刀绞。她不敢想象孩子的处境,只能无望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几声鸟叫,掠过她的头顶。
――哈哈哈!!突然她一阵凄厉的癫狂大笑诡异悚然!尖锐刺透着扭曲充满了诡恶,血淋淋的如同钢刀戳着心窝子!
与此同时,那复仇的火焰拼命滋长着。嘶吼狂嚣,一次次把她抛入了癫狂至极,一次次让她神志不清。
她抬起眼,蓬头垢面地死死盯住前方,狰狞地重复着王大力这三个字。
天色擦黑时,当她精疲力竭地奔到房屋前,茫然地杵在那。
眼前是何种景象啊,废墟一片。泥胚的墙面已坍塌了大半儿,残檐断壁一片狼藉。侧面一处焦黑,显然是被烈火吞噬了,只不过那暴雨浇了个透底。在潮黑僵冷的断枝下,没有了丝毫余温。
闫英怔怔地咆哮在废墟中,那场炙热火焰下的倾盆大雨,熄灭了所有的罪证。
突然她悲戚的大拍巴掌起来,泪眼癫狂道:“烧的好!烧得好!把他们全都烧死!……死的好,烧死他!哈哈哈哈哈……”
从那以后,那花街小巷里又多了一个痴呆疯傻,走街串巷的臭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