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荆南事定
更俗2018-01-29 20:024,139

  荆南山峻地险多存地利,是以荆南百邬少与外通,吸收青壮流民为壮丁,据地邬主拥兵五千,便算山涧强势,可主伐于侧。

  夕时晋阳大军临界,众邬皆思自保投诚之策,而无联军之意。

  临川府丰城邑,依山势据垒而建,立荆南至北,为百邬门户,霍青桐进军荆南首取便是袁家的丰城邑,袁家自养兵卒不足四千之数,于百邬之中尚不显势。

  邬主袁仲临眼见霍青桐军士强劲,若行抵抗有灭族之祸,在嫡长子袁隆志的提议下便欲首降于霍氏,丰城邑若开受降之例,荆南百邬主便想拥兵自重自利,亦难成行,或许晋阳大军未到,便被荆南其他邬主当做给霍青桐的投名状剿灭,是以尽厢施法联与霍青桐,不愿落于人后,眼看霍青桐进驻荆南已是注定。

  偏此时丰城邑邬主袁仲临在外游历的次子袁隆义返家,当亭怒斥大哥袁隆志晋阳走狗,无骨败类。

  自厢拥重几十载,若有可能,袁仲临亦不想为他人所驱,知袁隆义师出静湖密宗,或有联于强助方有此底气,当即斥责了袁隆志,允袁隆义暂掌丰城邑四千兵马,代表自己予见晋阳派来商议接收荆南的使队。

  却不想袁隆义竟领兵出城,驱散前来迎接将晋阳使团的荆南百邬代表,并众目睽睽之下将晋阳来人全数斩首。

  如此一来荆南便再想与晋阳谋和亦无可能,尤其丰城邑此举,必定引来霍青桐雷霆之怒,荆南众邬主视丰城邑如瘟神避之不及,袁仲临此时亦无所适从,索性便将邬主之位传于袁隆义。

  袁隆义竟在晋阳大军入境之前,遣散丰城邑居民于他邬,自带四千壮丁退入荆南山野中,声称要与晋阳大军战至最后一人,要让晋阳之血流遍每一处荆南土地。

  如此作为实是要将整个荆南地境都拖入他与晋阳之战,加之霍青桐将入荆南之时,自视势大,以为荆南百邬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取得丰城邑空城,顺势便侵占了临近的贾厢堡。

  荆南百邬眼见如此,不得已皆被袁隆义拖上战车,袁隆义指挥联军放弃荆南北境的近三分之二邬堡,使霍青桐得到一座座空城,而袁隆义则不断带领小股联军突袭各处,战后不管胜负损败即撤入山中。

  霍青桐始终拿不到袁隆义首尾,数万大军被托在荆郡中部,容雁门便是趁此时机,拿下荆北豫章、新渝、建昌、武宁等地,后又趁势夺取晋阳控制彭蠡湖口的江州,使霍青桐失去水路返军的机会,待拿下荆州、夏州、汉口、蕲春之后,霍青桐部便彻底成为困在荆郡的孤军。

  丰城邑南倚靠绝岭之上,徐汝愚为梅映雪细数霍氏与南平荆郡之战始末。

  易行之随立于侧道:“如此说来晋阳在荆郡之战自袁隆义归荆南便已被容雁门设计。”

  汝愚颔首,眼观城中形势,道:“时候到了,此处便交予你,我与映雪先入城中会一会这个智勇贯荆南的袁隆义,其余便予你厢机行事。”

  易行之接令,汝愚与梅映雪于百丈山崖上飘然徐落于丰城邑。

  二人一个宗师至境,另一个潜心武道亦为一品巅峰,在整个荆南亦再难寻出第三人,隐行于丰城邑中直入袁家大邸竟无人察觉。

  此时袁府大厅之中,已是百邬齐聚人声喧嚣,晋阳之危方解,此时又再沦为南平于江宁争斗的犬齿,怎能不慌。

  袁隆义与元逊并行而入,面上颇有不屑之色,元逊于侧轻笑道:“荆南虽然地势峻杂,却也称得上山灵地秀,待容帅大军进至荆北,便助你拿下这群乌合之众,虽然名义上统归南平,你袁氏亦是掌领一方的豪强,如此才配得上你在静湖潜心十余载学得一身武艺谋略。”

  “容帅两次助我荆南安平,隆义誓感容帅恩德,若有机侵取江宁,隆义便领军呼应。”袁隆义轻声应道。

  元逊颔首不语,心中却明白袁隆义仍是记恨前次亲往江宁,徐汝愚竟不予见的轻视之恨。

  前次南平助荆南解围,众邬主便是眼狭心窄也明白袁隆义背后是得南平支持,此时见袁隆义与一俊美如妇的青士同入便已猜到当是南平之人,厅中熙攘将息,尽视于袁隆义与元逊。

  如今南平势强,袁隆义亦无意与众邬主假于颜色,名言元逊乃是南平左都元帅容雁门麾下参议,此次共谋驱逐江宁外贼之策。

  “徐汝愚竖子心存乱世祸胎,诸位可观江宁得取的南闽、越郡与当年怀玉山上诸多寨垒,原先寨领如今还有哪家存势,皆被徐汝愚算计,成为徐汝愚羽下附庸,各位若存投附江宁之心无异于自投虎口,而我容帅已然有言,此次与江宁决战于荆北,只要各位邬主自守其地,不与江宁苟合,便保江宁绝无进占荆南一步之机,各位只需名义附属南平即可,我南平大军亦绝不踏入荆南一步。”元逊侃侃而言。

  众邬主议论纷纷,袁隆义深知荆南形势一盘散沙,上次若不是以形势相逼,或许荆郡早已为晋阳所取,当即便挺身言道:“南平于我荆南已有解围之谊,若无容帅襄助,列位早已成霍青桐刀下之鬼,此时于情自保于义相助,我丰城邑愿为容帅号令,荆南百邬一体则生,隔罅必亡,列位邬主哪家心存异议,此时提出来,莫到战时,再生异心,就休怪我袁某无情!”

  上次晋阳之战,由袁隆义统领,丰城邑虽是最先放弃邬堡,却趁各家散遣之机,大肆谋民掠财获利颇多,战后为霍青桐所破的贾厢堡便被丰城邑理所当然吞并。

  散民眼见丰城邑势大,又正重建,便竞相赴往,袁隆义扩充丰城邑军勇,御下壮军近万,已成为荆南最大邬主,又有南平佐势,便知袁隆义有携势欺人之意又做奈何!

  眼见满堂之中,再无一人敢生他言,袁隆义志得意满,元逊当庭书文,正欲与百邬签议,忽得堂外传来传来笑声,徐汝愚闲庭若步趋入厅堂。

  元逊只觉胸滞眼晕,怎也想不到徐汝愚竟会在此时现身此地!

  袁隆义前次亲赴江宁,未曾得见,此时亦不相识,口呼堂外侍卫欲先拿此疑再行审问,却见堂外又一白衫佳女随后而入,院外百余护卫竟无一人现身。

  “大战将至,徐汝愚未示先访,还请各位邬主择机见谅。”汝愚微微颔首言道。

  枋山战后,徐汝愚引雷灭敌,力战陈昂、嵇思勰两大宗师被传的恍如神迹,此时正与南平密谋,却被徐汝愚亲身撞破,尽百邬主各怀心思,尽无言语。

  袁隆义虽生心惊,却也非无能之辈,见唤卫无果,便知府中或已生变局,但除去守卫山口的各路军勇,丰城邑近侧尚有五千守军,此时未闻城中生乱,当是被徐汝愚私谴而入,若能唤军来援,即便以徐汝愚宗师至道,难以拿下能惊走亦保此时无失。

  袁隆义将挪其位,忽觉身边一缕幽香浮动,未感风觉,便已为轻身袭来的梅映雪拿住经脉,身不得动,只感禁闭脉门的冰凉丹气,竟存同源之机。

  想起奉命离开静湖前得大宗嵇思勰召见,嘱事机谊时嵇思勰曾提到汝愚身边的也有一静湖弟子,口中不禁惊呼道:“梅映雪!”

  梅映雪颔首直视元逊,此时城中喊杀声已起,堂中一个宗师至人,一个一品高手,元逊情知大势已定反安其心,安坐饮茶。

  堂外再生异动,一队青衣劲装青俊疾奔而入,尽是二品高手,当头领御者撇剑去血收锋入鞘,正是受命汝愚的易行之。

  “青凤卫奉命洞开城门,樊将军冲破北门与西门守军入城,四门已为我军所控,现与东门与南门外返城守军激战。”易行之躬身环手以报。

  袁隆义为防杨浦驻军的魏禺,特意将麾下大部布置于各路山口,余下军卒驻守城外四门,尤以北门最众,此时竟已为江宁天降奇军所破,堂中众邬主暗生心寒。

  汝愚威座南案,百邬主尽躬身于侧,视于堂下受制的袁隆义、元逊二人。

  “堂堂东南魁首,宗师至道,便行这隐踪诡谲之事,青凤不虞为天下人耻笑吗?”元逊言辞质汝愚道。

  “那你元逊在此又做何说?”汝愚轻笑以应,环视堂中邬主道:“江宁与南平虽战端未起,然容雁门大军已在途中,此战已无可避免,我此番前来只为救诸位邬主身家性命,绝无以势相胁之心。”

  “可笑,你江宁大军临门,我等尽在你威势之下,还谈绝无胁迫之心?你今日便将我等性命留在此地,他日南平也必为荆南众邬主袭灭江宁,报仇雪恨。”元逊狠声言道。

  元逊言至死境,众邬主人心惶惶,偷眼汝愚。

  “元逊,我何曾言过要取诸位性命?倒是你巴不得我今日大开杀戒,让诸位邬主血洒丰城邑,使荆南一誓敌对于我江宁。”汝愚略礼于众,言道:“我此来只引了一万兵马,哪位邬主若决议不领我情义,要与江宁为敌,尽可离去他日沙场再见,便勿怪江宁无情。”

  “江宁贼子!要杀论寡你尽可先施加吾身,不必惺惺作态,荆南众志成城绝不会与你江宁为伍。”袁隆义声誓抢言无礼汝愚,易行之欲制其言为汝愚所阻。

  汝愚笑道:“我徐汝愚对荆南百邬仁义,却不含你欺父侮兄的袁隆义在内。”

  易行之方才得卫报于府中寻到被禁闭的袁仲临,还于水牢中找到自称袁氏嗣子的袁隆仁。此时得命汝愚将二人领至堂前,袁仲临萎靡尚得使礼汝愚,袁隆仁却已失人形,长浸水中双腿眼看是难以保全。

  袁仲临愤极暴起,夺身后邬主剑欲杀袁隆义,为浴血鳞甲而入的樊文龙所阻。

  樊文龙来报城外战事已平。

  汝愚言道:“今日诸位若不虞我至,他日诸位迎来的只会是临身之刃,诸位邬主自虑。”

  如今天下徐归大势,晋阳南侵已使久居安地的荆南众邬警醒,无论是南平还是江宁终要有所归。

  南平势大,以袁隆义强逼,众人虽心生不满亦知袁隆义独霸荆南之心,只敢怒不敢言。

  即便有心归附江宁,也因前时晋阳军与江宁宿卫军被困荆郡,有荆南之因,而江宁坐领荆南战局的凤陵行营总管魏禺,亦是声名狠绝之徒,难免不会举屠于荆南百邬,是故才不得不随于袁隆义。

  如今江宁青凤亲至,智取丰城邑于须臾之间,绝不愧世传利战之名,与南平决虽军势稍弱亦结果难知,青凤招揽凤陵魏禺便想施仇于荆南亦不能为,而袁隆义与元逊已为青凤所制,便观眼前形势亦有所决,当即共拜服汝愚,誓于江宁共进退。

  汝愚令樊文龙襄助袁仲临重掌丰城邑,先安定守军误使城中百姓自乱,后携军驻于丰城邑相邻贾厢堡,待余杭余军及至,便配合云岭中三苗军共同守定荆南,绝不予容雁门大军侵入。

  袁仲临谢过汝愚拨乱反正之恩,再请汝愚将袁隆义留于荆南必当严处,梅映雪出手废去袁隆义经脉,多年武道修行尽毁,袁隆义终被囚于丰城邑水牢,或此一生都难再见天日。

  荆南事定,汝愚由梅映雪与易行之护卫,经怀玉山,过云岭返秋浦,途中得报魏禺接令已至荆山,汝愚遂放归元逊,令其带话容雁门荆南已为江宁所得,可敢战于荆北。

  于此同时,青阳岭上,魏禺巡于历战破乱的驻堡石垒,旁侧杨尚有心提醒身为凤陵行营总帅不益显身阵前,却见魏禺徐视三里之外的祁门城,嘴角渐生笑意让人不寒而栗,杨尚侧目肖乌野,见其亦注视于西面城防,一时间话到口边竟再难出口。

继续阅读:第497章 雁门东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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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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