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一切,吓得大跳。
再去看姐姐的时候,穿过弄堂就听见姐姐歇斯底里的喊叫,我走进屋子,姐姐被妈妈锁在卧室,我的眼泪很快就决堤了。
姐姐瘦得不成样子,宽松的睡裙愈显瘦销,黑色的头发凌乱披着,靠着墙头隐隐露出苍白的脸。
隔断不再是书橱,一个铁栅栏门,绝情地隔开了我们,见到我,姐姐急忙跑过来,哭着喊道: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我隔着栅栏紧紧拉住姐姐的手,和着她的叫声哭了起来,我没有钥匙,姐姐绝望了,对着我嘶吼:我和杨亚男在一起碍到你什么了,你为什么要告诉她?声音沙哑而委屈,拉着我的手就死命咬了起来,血流了出来,我强忍着。
显然姐姐是误会了,我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妈妈进来了,见到这一幕更是悲痛欲绝,抚着姐姐因为愤怒发红的眼睛哭声喊道:衿衿,你怨就怨妈吧!你恨的话就咬妈!说着拉开我的胳膊,伸进她的手,我急忙制止,姐姐推开妈妈的手,哭着大喊:你是魔鬼吗?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激动声音颤抖,脸上的倔强因为生气也变得残忍刻毒,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哭得一塌糊涂。
妈妈的头痛越来越厉害了,晚上哭得已经无法入睡,姐姐那边还在闹绝食。
我心力交瘁,劝着妈妈放开姐姐,妈妈哪里肯依,我知道她怕姐姐去找杨亚男,可是这样禁锢住毕竟不是好法。
爱已经让人失去理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妈妈,妈妈开始思念爸爸,我觉得在这样下去我们都要疯了。
姐姐已经完全对我和妈妈死心了,我无论说什么她都像听不见一样,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生命里最为磨难的一段时间,我很怕这段回忆,怎么才能把这段时间从我的生命里剪辑掉呢!
每一分似乎都是煎熬,我已经心力交瘁了,万幸的是董伊川帮着照料姐姐,我分担了许多。
丫头再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刚刚开完例会,接到电话之后丫头还是过去的性情叫嚣着:大高,打电话不接还不回,请问您几个意思?
我歉疚的表述着我的忙碌,这些都貌似不能作为理由,说了几句之后自己也觉得这些纯属无稽之谈,长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心里却蓦然难过起来,丫头见我不再言语,故意调笑道:没必要这么用力的沉默吧!亲!
我的心里更加难受,最近发生的种种我一时间还缓不过精神来,匆匆挂掉了电话,发个短信给她。
还没有想好措词,丫头就直接发来短信:今晚约,吃火锅,我请。
见面的时候,丫头很好奇我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其他人家里出现这种事情他们会不会告诉像丫头这样的朋友,丫头仗义、单纯但是这些都不具备我想倾诉人的特质,我相信其他人也和我一样,不会透露,一个年纪比我小而心智简单的人这样的事情就不要让他们再操心了,一不小心丫头说错一句话更是给我难堪,我甚至都能想到我如果对丫头说起姐姐的事情,她肯定瞪着大眼迷惑地斥责我和妈妈:人家相爱,你们作为家人不是给人家添堵吗?丫头还会自告奋勇帮姐姐做妈妈的工作,所以丫头怎么问我什么都不想说。
丫头见我什么也问不出啦,火急火燎,这一刻见她模样可爱,心里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转开话题问道:你打电话怎么啦?
丫头被辣椒呛到了,急急示意我要水,喝了很多水,问道:你家有亲戚叫高衿吗?
我心里细细打量起来,难道姐姐的事情她也知道,当时检查的时候薛主任保证过不会告知其他人,也紧张起来。
丫头见我出神,用手推了推我自顾讲了起来:还记得咱们之前看得那幅画吗?叶子的那幅“失落天堂”?
我点了点头。
“现在真品在一个叫细眉的手里,叶子准备买下,我们查了下这个细眉,还有一个名字叫高衿,真不懂这些人,留个长发,弄身奇葩衣服就以为自己是艺术家了,更恶心的是明明就是一个人,自己起那么多名字,装逼,人家鲁迅那名字还能理解,原名太难听起了个别名,这个细眉,叫高衿多好听,青青子衿,多好的,扯远了,哎!查了是咱们这里人,叶子说让问问你,和你一个姓呢!”
我听了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丫头似乎对问我这件事情没有抱多大希望,说得很是漫不经心。
“你们怎么知道真品是在高衿手里?”
丫头鄙视道:“一看就知道是门外汉,这幅画又不是几百年前的画,还不是这几年洪大的画值了钱了,活着的时候据说连老婆都没娶上,死前是他的学生徐徊鸿帮他整理所有字画的很多都流失了就剩下那幅画,徐徊鸿死了之后把画给了她孙女,他孙女叫高衿,最近好多人都在拍卖这幅画,真假难辨,反正真品是在这个高衿手里的,都这样说。不过总觉得这样的画在一个小县城的不知名人物手里,真的都觉得假了。”说着夹着鸭血贪恋地吃着,给我夹起肉卷。
吃完像是总结似的说道:这事情可得好好打听下,可不是去菜市场买菜,土豆买成了白萝卜价格差不多还能将就着吃,这买错了就是和氏璧和沙滩石的区别,懂吗?
我听了笑了起来,临别的时候她还是不断叮咛我帮着打听。
走在冷清的街道,心里满是那副画,小女孩,废弃的工厂,红色和灰色好像这些人、物以及颜色一下子错乱的堆积重叠起来,让人更加迷茫,这幅画关涉洪大的生平境遇、姥爷子女的争执、姐姐的收藏、朋友的慕名,当然还有我的不得而知,此画似乎也因为更多人的关注愈加知名,我始终觉得这幅画没有人们说得那般有价值。
周二的时候,准备回家看看妈妈,妈妈却正好打来电话,电话那头很吵闹,妈妈很小心地接起电话,极力不让我听到那头的争吵,嘱咐了句让我等到晚上再回家,不等我问那头吵闹的由头就岔开话题嘱告我等会去看看姐姐,说完急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