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在姐姐离开之后不久就来了。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生活呢?
烈烈的夏阳,焦躁和不安在各种各样的考试中变幻着,谁会看得到未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学习考试,本能性的反应。
夕阳褪尽,残存的热气丝毫不会体恤学子们一心一意的努力,我也向像任何一个高三学子那样,奋不顾身的学习。我真的想离开这个对我没有感情的学校。我想我需要一个新的生活。韩骏林更是努力,除了偶尔问问我姐姐的情况,他几乎都是在学习。
高三是什么样的呢?一个反复告诫自己加油,不断提醒自己前面就是胜利。一个不断需要自己和别人来激励才能感觉到一丝希望的时期。
感谢这样的日子,让我学会专心致志干一件事情所获得的快乐。
就这样高考兵临城下,其实任何我我们想象的很至关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想象中那样神圣,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决定生死和命运的的大事,最后即便是失败了也会都有自圆其说的缘由,所谓大事只是人们将它在心里想得很重要而已。如同高考,当你实际做那一张张考卷的时候那有什么心思琢磨: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呢,高考像任何一次模拟考试一样,匆匆忙忙紧紧张张的就结束了。一样的低头速写,一样的不等得细细思考,一样的来不及检查,一样的死里逃生。
考完试以后,狂欢的情态各式各样,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一片狼藉的教室很陌生,我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情,貌似是怀念高三那些灰暗的日子,想到这样的完完全全忘记自我,执着的学习的日子也就会随着高考的结束远远的不见了,我就觉得心酸。
我没有参加他们的狂欢,一个人静悄悄的回家了。
不一会儿韩骏林就打来电话,无非是想出去玩玩,我故意没接电话。
我的暑假是漫长的,家里长时间是我一个人,妈妈晚上回家突然说,小姨要来。我很意外,小姨很少来我家。妈妈不喜欢我和姐姐过问大人的事情,我也没再问什么,妈妈突然叫住我说:你小姨如果问你 姐姐多久回家?就说姐姐很喜欢这份工作可能很久才回来。我很诧异问:为什么这样说?妈妈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厉声说:问什么?就这样说,都不是为你好,省的我死了你连一毛钱都拿不到。妈妈转身走进她的卧室,我站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我说:你小姨来就是问你姐姐拿没拿姥爷的画。我想起了小姨曾经问我的的“失落的天堂”,妈妈见我的神情以为我还在生气,语气更加认真,说:你姥爷的老师洪大先生曾收藏过明末画家岑洺一的一幅画,这个老先生生前没有子女,于是离世的时候将画交嘱给了你姥爷,谁知道这几年翻出岑洺一来,他的画也就值钱了,姥爷去世的时候你小姨和舅舅都没有找到这幅画,都怀疑你姥爷将画给了你姐,这次来肯定是问这幅画的。
我听了之后很快明白了小姨之前问我的含义,我问妈妈:那幅画是不是叫“失落天堂”
妈妈听了,掩饰不住喜悦急急问我:原来真的在你姐那里,就说怎么不见了啦。那幅画倒不是叫“失落天堂”,这幅画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先这样叫的,最后大家都这样叫开了。我不知道怎么纠正妈妈,连忙说:我也不知道在不在姐姐那里?我是在姥爷去世的时候见小姨说起来的。妈妈一听这话神情一下子变得很鄙夷说:她早就惦记上你姥爷的画了,哼!幸而你姥爷早将画藏起来了。我看着妈妈的神情心里突然很不舒服,和妈妈鄙夷的一样。
妈妈说完这些话,表情还是依旧,突然很紧张的对我说:你觉得画会不会在你姐那里?我说:没见姐姐提起过。妈妈看着我很笃定的说:肯定是姥爷给了你姐,姥爷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不给你姐他给谁呀!我也觉得只能给我姐,毕竟除了我姐姐真的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了。所以我也点点头,同意妈妈的说法。妈妈又鬼使神差的看着我说:那要是没给你姐呢?我随口说了句:嗯,说不定,姥爷一向做事奇怪。洪大老师也不给了我姥爷吗?他都没给他的亲戚呀。妈妈听了又不安起来。
晚上的时候我不断的想象那幅画的样子,是怎样的一幅画呢?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小姨就来了,随后舅舅也来了,脸上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舅舅先开的口说:姐,你就别隔七绕八的,把爸爸的画交出来,都是子女你不能独吞。小姨不说话看着妈妈,妈妈听了舅舅的话一下子就恼了,大声喊:咱们一起葬的爸,你们先去的,我连爸爸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我没问你呢,你还有理了,反过来问我?小姨见妈妈这样说连忙说:姐,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幅画随着老人半辈子了,既然大家都没有见到,恐怕是给哪个孙子或是孙女了,孩子们小,不知道轻重怕损了画,我和哥就来问问。妈妈没好气的说:孙子、孙女,爸那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喜欢走动,逢年过节去看看他,他怕人多就不在家。我家的衿衿和嵇嵇能见几次,爸走的时候都没让衿衿去。舅舅一下子就急了说:姐,你不能这样,爸邻居说每年暑假衿衿都去爸那里,很多人见过他们爷孙一起出去画画。小姨也说开了:姐,爸一直喜欢衿衿,这大家都知道,说不定将画给了衿衿,你问问吧!咱们问问就真相大白了呀!妈妈说:衿衿现在在外地工作呢,又不在家。电话里怕是说不清。舅舅急忙插话说道:好歹问问,别最后弄得都不知道画落谁手里?妈妈犹豫不定,小姨又连连提醒道:姐,你先问问,就怕是外人拿去了,毕竟咱们常年不在爸爸身边,衿衿拿着就好,如果不在衿衿那里咱们得赶紧找。这正是妈妈最担心的。
妈妈拨通了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小姨看大家神色紧张,提议先吃饭吧。等等再打。
大家哪有心思吃饭,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妈妈再次拨通了号码,姐姐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姐姐疲惫的问:怎么了?妈妈吞吞吐吐的说:那个 ,那个,上次 你姥爷有个画 你见过吗?姐姐也约摸猜出一二分,不耐烦的说:姥爷说送人了。不等妈妈问,舅舅夺过电话连连问:送人?送给谁了?你知道那个人吗?姐姐扯着嗓子脱口而出:能看懂画的人了。说完就挂了电话。舅舅大喊着那头早已没有了声音。又要继续打,妈妈制止了,说:你别折腾衿衿了,既然没在她那里,爸又能给谁呢?小姨也劝舅舅,舅舅气急败坏的骂道:跟她姥爷一样的蠢货,这画能送人吗?真不知道都怎么想的,送人也不跟着劝劝,白念那么多的书了。妈妈听了也没有反驳,叹着气。小姨看着妈妈说:姐,这样吧,我和哥先去一趟云南,打听下,你再问问衿衿。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