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亚男那副画妈妈交给了杨锁,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不久就听说杨锁卖了那幅画,索性那幅真品画只是传名“失落天堂”,倘若落款有题名,想必那个杨锁断然不会归还。
耐不住日日繁琐,妈妈最后松口卖了那副“失落天堂”,那副署着“遗母徐”的画妈妈直接拿去爸爸的墓前烧祭了,化成的纸灰收纳起来说要等她死时一起下葬。我的那幅画我捐赠给姥爷所在任教大学的美术馆,多年之后转藏市博物馆,我带着我儿子也曾见过那幅画。
之后再也没有人来问询那幅画,当然妈妈依旧是骄傲的,街里街坊很长时间还在唏嘘着姐姐画的那幅画。
日子随着这件事情的平息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儿子中考,我去了。
看着他走进考场,我似乎比他还紧张,第一天考完之后,小家伙挺兴奋的,应该是不错,考完一家人吃完饭就去准备明天的考试了,考完试我和儿子一起庆祝,让他吃了许多妈妈禁止的冰激凌,路过书店的时候,儿子要去买本武侠小说,我随着他走进,很空旷的书店,人很少,店员也是懒懒散散的模样,儿子已经上楼了,我也随着上去了,居然放着广播,儿子正在挑着书看,我坐在楼梯口的座位上,声音飘入:如果我是你,我会离开。
亲爱的小凡,可能你现在还是不能下狠心做这样的决定。杨扬姐想告诉你,你和曾今的我特别像,我的故事和你的也特别像,昨天看了你的信,我彻夜未眠,不妨我来讲讲我的故事,和你一样,我也是对那个他一见钟情,那是我的初恋,他是一个寡言沉稳的大男孩,比你还悲催的是我先追得他,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因为内向不会浪漫的男孩,所以在我们的恋爱过程中一直都是我在拼命对他好,就是说所有的外出、约会、生日、节日都是我在安排,我的男朋友只需要我去揣测他最近对什么感兴趣,只需要理所应当地接受我的忙前忙后,当然这也不是他的错,我也很开心能为他制造惊喜,很开心他看到我所做的这些他兴奋的样子,这样我总觉得他才是我的男朋友。
我们每一次吵架都是以我的让步和道歉结束,如果你遇到一个只会用力沉默的男朋友那你一定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只有一次他主动道歉,像每一次吵架完一样我在他的宿舍楼下等了一夜,下着大雨,第二天约好见面我在饭堂转角处见他紧紧抱着另外一个女生,我没有拆穿他,甚至在帮他洗衣服的时候看见那个女生的毕业衫,我都安慰自己,或许他只是有些倦了,让他去和其他女孩处处,他就发现我的好,可是呢!我们一起去滑雪,我和他的好哥们在旅馆发现他和那个女孩开房了。
这时候他第一次跟我道歉,我狠狠打了那个女孩,他也答应我不再和那个女孩联系,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毕业之后,我们就同居了,我们一起参加了别人的婚礼,但他从没问过我想不想结婚,之后那个女孩又来纠缠他,他没有拒绝,最后那个女孩找我,我没有理她,因为我坚信我的男朋友只是想玩玩,绝对不会和她在一起,果真那个女孩见我不理,跑到我男朋友单位闹,结果我找了我男朋友的领导向他说明情况,当然这些我都没有告诉男朋友,你还年轻,等你再成熟些你就懂了,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如果喜欢一个人,你会无限放大他的优点,而爱却是你能容忍他的不堪,我们其实都以为一个男人只要习惯了你的好,他就会离不开你,亲爱的小凡,冷静想想,这是真的吗?
我的男朋友在和我相恋了3年里从未给他的家人介绍过我,直到他的妈妈受伤需要人照顾,他的妈妈才知道他有我这样一个女朋友,在我怀孕的时候我想把这个惊喜告诉他的时候,他匆忙地赶去照顾领导的女儿冷冷地斥责我无理取闹。
最后我果断打掉孩子,我的男朋友,他甚至还不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他,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不愿用一个孩子去为难他,去胁迫他,让他不得不和我结婚。我和你一样执拗我想要纯粹的爱情,不只是我爱他或者他爱我。
亲爱的小凡,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姑娘,你也很爱你的男朋友,尽管他那么伤害你,可是你从不曾真切地恨他呀?为什么呢?这才是爱情呀!我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后悔我们爱过那样的一个人,是他们让我们的青春有那么些甜蜜和苦楚,是他们让我们喜欢那个唯爱是从的自己,但是这只是回忆,如果你把这些当真爱你就错了,生命那么短,不要只用它来爱人,学着让人爱,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我们需要一个真的爱我们的人……”
儿子跑过我身边,用力推搡着我,我才回过神来。
“怎么啦?爸爸。”儿子奇怪地看着我。
我才觉得有些失态,紧忙回复笑容,装着很好奇他手里的书,“什么书?”
儿子一下子来了精神滔滔不觉,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随着他紧拽住我的手一起下了楼。
付了钱,楼上的广播插播一首歌曲《爱上你等于爱上寂寞》。
儿子催促着我走,我拉住他一起听完这首歌离开了。
突然不是很想回家,我停了下来,问道“儿子,要不要和爸爸走走?”
儿子其实很想看刚买的书,但还是答应了。
停了车,我们在小区旁边的小公园走了一圈,我想起了好多过往,有杨扬,有蒙欢,有宁欢禹,有杜鹃,有邵蔓冰,有董渊超。
突然大学就很远了。
抬头望去,儿子走在我前面很远的地方,个头已经很高了,突然才记得感慨:时间过得很快。
儿子回头喊我快点,我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心里温暖而幸福,快步跟上他。
儿子还惦念着他的书,抬起头突然问我:爸,你说《神雕侠侣》里面的姑姑是真的吗?
我这才瞧见他买了本《神雕侠侣》,笑着解释道:小说,源于真实,夸张于真实。
“那就是有呗!”儿子激动地直接停下来,大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
我看着他的神态,问道:“想姑姑了?”
儿子被我问得迷迷糊糊,我看着他的神态,就明了了,追问道:那怎么问起姑姑了?
儿子一脸认真对我说道:爸,如果我这次考进重点中学,能不能跟妈妈说说,咱们一起去终南山,好不好?
见他这么真挚,我打趣道:找姑姑?
儿子也被我逗笑了,喊道;哪有!里面的那个姑姑武功很厉害,她和我年龄一样大,我也想学玉女心经。
我出神的望着儿子的神态,夜似乎在这样的情景里明亮了许多,而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