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回忆总无法忘记
冯宸宸2017-11-01 00:042,159

  我望着妈妈的脸点了点头。

  “今天咱娘俩就守你姐一夜,好不好?”妈妈继续说道。

  我拉过竹椅上的棉垫,递给妈妈,自己也拿了一个,和妈妈一起坐在地板上,妈妈絮叨着我和姐姐的小时候,姐姐第一次拿奖状,我第一次和姐姐吵架,爸爸第一次打姐姐,姐姐第一次拿给情书给爸爸看,姐姐第一次和爸爸冷战,姐姐第一次穿裙子,我第一次给全家做饭……

  妈妈还是老了,说着说着就倦了,我听着听着也累了,这一次我们都没有哭,完全没有一滴眼泪。

  第二天我们才开始着手姐姐的丧事,当晚韩骏林就来了,哭得最厉害,那一刻我是无法理解他的,就像他曾说高衿一直是他的梦想一样。

  穆迪没有来。

  姐姐的死,我和妈妈没有想象中那样伤心,感觉而已,同为姐姐在世亲人,我只能说我看到妈妈的神情感觉如此。我不知道妈妈是不是这般感受,在我的感觉里,姐姐终会以一种不得而知的方式离开,早在年少时,她就坦言过,想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在她29岁的时候。那还是学校里一次火灾演习,放学回家一起同伴都在抱怨演习中那些呛鼻的熏烟味,不知哪个同学笑道,我宁可让水淹死也不愿被火烧死,然后小孩子们就这个问题谈论一路,我当时还是很开心地问过姐姐觉得怎样死才最划算,其实当时对于死亡的认识还是很模糊的,甚至还不懂死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事情,只是因为不怎么懂得所以信任的人给出的答案才更具参考性,而姐姐当时的回答不是很让我满意,我想知道死亡的方式而不是地方和时间,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不满意的答案我一直记在心里。妈妈在一次闲谈中无意间说起过,姐姐那次去成都,她直觉姐姐会出事,所以坚持去了,我也想过姐姐或许更愿意死在成都,那个有杨亚男的地方。妈妈明白姐姐的心思,所以之后姐姐的自杀反倒没那么多讶异和震撼,可能人各有天命,与其让一个人虽生犹死不如行将赴死,这样放了生不如死的人一马也算放旁观者一马。

  原来一直我都以为妈妈一点都不了解姐姐,父母和孩子终会在长长的生活中走向不同的方向,互不了解那么情有可原那么水到渠成,到底还是子女忘了,只有父母才会单纯地记录你的喜怒哀乐,所以那些越是晦暗越是苦难的东西父母一眼便可望穿。妈妈苦笑着叹气,她可是我姑娘呀!我生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死这件事情谁能预先设计呢!现在想来更觉无稽之谈。

  其实我和妈妈一直觉得姐姐生而悲戚,天性如此,一直想着姐姐随着年长慢慢就活泼起来了,只是事不遂人愿,最后只能一味地讨好她,像对一个绝望症患者一样对她呵护备至,结果我和妈妈也染上这样的绝望症。

  任何人都不会有这样深切的感受,当你的生活里面有这样一个时时刻刻让你觉得悲情的人你才会理解,怎么来形容呐?

  就好比一个天生聋哑又兼备先天性心脏病的人,他的疼痛无法表达,你看见他发病时候的痛苦,你只能更加细心的照料他,他心脏疼得厉害你却不停地给他补钙。所以一直对姐姐的理解就是对她好,容忍她的一切不好。

  我总在想姐姐或许真的不适合我们当下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她,她也不屑告诉别人,行为、想法、观念和其他人都那般格格不入,妈妈和我对姐姐的共同理解只是与众不同,这里的与众不同更多是智商、孤僻,现在想来绝望的悲戚似乎更是她人生的全部写照,姐姐这样的性格总给人一种早逝的幻觉。

  这样的幻觉却真正得到应正,妈妈和我的理解都是这样让人揪心的直觉。

  有些人更值得怀念,怀念时,美好多了许多,我更愿意怀念我的姐姐,妈妈似乎还是难以释怀。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新再去认识,怀念着的也就慢慢忘记了。

  韩骏林已经移居一线城市,奔忙着挣更多的钱。

  我的日子就清浅闲适的过着,转眼我的儿子马上就要中考了,晚间辅导他写作业的时候妈妈就匆忙地打来电话,催我回家一趟。

  赶到家里,一个年纪约摸30的女人坐在客厅,妈妈见我到了连忙介绍道:“这是杨亚男妹妹杨锁。”

  我坐下问过好,依旧迷惑。

  杨锁面容上依稀还是有着杨亚男的痕迹,笑脸盈盈地说道:“很抱歉打扰您们了,是这样的,我姐姐生前收到高衿姐姐的一幅画,离世前叮嘱我收好,本来是等高衿姐姐离世转交给家人,没有想到她先高衿姐姐。”

  我和妈妈都是听得稀里糊涂的,杨锁歉意地看着努力解释,我和妈妈总算明白了,姐姐是想把这幅画留给我和妈妈,转交杨亚男,杨亚男又托她妹妹。

  这样来说,姐姐一早就有寻死念头,我和妈妈都沉默着。

  的确,这幅画最后还是火了,我和妈妈一致坚持没卖,之后很久一些寻宝大师来我家商讨画的价格,妈妈和我都是不胜其烦。

  在姐姐外住的那件房子,我们又搜寻了三幅画,专家断定均是描摹本,反面底端均有朱色小楷遗赠,三幅各为遗母徐、遗弟嵇、遗亲亚。

  我看见那副属有“遗弟嵇”的画时,不知不觉就哭得不成样子,据姐姐离世已经整整4年了,我作为姐姐的亲人却好像不认识她一样,我甚至一度怀疑这幅画出自姐姐之手,我的姐姐呀!她曾是那样讨厌自己的家人,我再无法去问询和体谅那些冰冷绝情之后隐藏的柔软,人已经死了,姐姐对我的感情和画这幅画的心境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妈妈看到那幅给她的画,哭着笑着,笑着哭着,只有我才会感同身受这样的心情罢了,过去的已经过去,该如何感慨呢?可是谁说过去的就一定会过去呢!该如何去忘记自己的回忆呢?答案是过去总过不去,所以回忆总无法忘记。

继续阅读: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姑姑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南方有白鹿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