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玛没有来找我,我阿娘也没有让我走出屋子,我不明白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才明白,阿娘说,唐壹,村里人没有看到你回来,你就不要出去,泥玛的事你也明了了,是她的阿爹森措做的,他收了人家好多钱,必定有些事要兑现,所以他不得不如此用谎言把泥玛骗回来。你还是等天晚的时候走吧!有些事你也不要被掺和进去,当年泥玛与徐鹿离开村子时,你也知道她的阿爹找了你多少的不是,现在和当年不一样了,要是他知道你和泥玛一起回来的,而他所想做的事没有做成,泥玛如上次一样离开的话,你想像森措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阿娘的话让我的全身一冷,我也知道,在我们这个叫那措的村子里,有些事你是好心去做的,到头来也让自己给办成了错事,就比如说,我在给冷珊守坟的那三年里,当我把自己想教村里的孩子识字的想法向村里人说了以后,他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对于让自己的孩子们读书识字,在他们的意识里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他们认为自己的孩子识不识字无所谓,就是我这样一个在大城市里读过书的人,不照样还得回到村子里来吗?后来要不是摩多的阿爹央措我真的不知怎么做为好。那段时间我真得很感谢央措大叔。因为他是村长,所以用很长时间才说服了那些思想有些偏见的人,再后来那措这个村子里的所有孩子跟着我读书识字了,就是在为冷珊守坟三年的时间里,我的生活里才有些改变,我在那三年里也读了很多的书,要不是央措大叔的话,我想我那三年的生活肯定是暗无天日。
从天亮开始,我就没有走出屋子,我在等着泥玛,眼看着太阳都出来很长时间,她还没有来,正如阿娘所说,泥玛只要回到她的那个家,她的阿爹森措就不会让她离开屋子半步,阿娘还说,唐壹,这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泥玛现在也是一个年纪不小的人,像泥玛这样的女孩在咱们村子里早都有孩子了,泥玛还是一个人在那里落着,村子里人说泥玛和摩多早好上了,摩多一走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要是他有个音讯也行,泥玛可以等他,摩多到现在连个音讯都没有你让泥玛怎样等?不知泥玛心里是怎样想的,她到北京这么长时间难道没有一个自己中意的男子。
我不知阿娘为何这样说,泥玛有中意的男子吗?我不了解她与摩多真正的故事,要是她与摩多之间真正有爱情的话,就是冷珊的死与摩多有关,摩多也不会这么多年不与泥玛联系,我不知摩多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时一个人心里所想与别人是不同的,有一点我认为,摩多是爱冷珊的,这是我心里所不能说的一份痛,我也知道冷珊不爱摩多,冷珊曾和我说过,当我们在一起时,冷珊说过,唐壹你知道,只要到星期我心里就有一种喜悦。
为什么?
因为我可以到山口去等你,在等你的过程中,我可以想像以后我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女子,在那措这个地方,我就是喜欢一个叫唐壹的人,无论他喜欢不喜欢我,要是有一天他离开了这个叫那措的村子,我还要在这里等他,等到知更鸟给我带来一个新的故事,等村子里那棵山楂树为我花开。你相信吗?
我相信,冷珊那时说这样的话时,我们就坐在村子对面的半山腰上,风儿温柔,就如冷珊眼里的深情,想不到我和冷珊常常来的地方,就是后来她的长眠之地。许多年过去,我回到村子里时,脑海里就会出现冷珊那张美丽的脸和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睛。
想着以前的一切,只有这样,时光才能让自己少了些忧伤,要不是阿娘说不让我出去的话,我早到村子里去转转了,我想看看那些我曾教过的孩子,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徐鹿打来的。
徐鹿问,唐壹,泥玛的阿娘安葬了吗?
我不知怎么回答徐鹿的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泥玛的阿娘没有死,是她爹森措骗她的。
森措大叔会是这样的人?
我对徐鹿说,明天我就回去。
泥玛是否还回来?
这我不知道,也许她会回去,也许回不去了。
为什么?
有些事情一时也说不清,等回去后才和你细说。
知道了,阿娘的身体好吗?
她身体很好。
我能和她通会话吗?
阿娘出去了,昨天晚上到家时,阿娘还以为你和我一起回来的呢?看到我身边没有你,她有些失望。
唐壹,你现在真会说话了,我不回去阿娘也不会失望的,在她的心里她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唐壹和你说件事,你和阿娘说让她和你一起来北京行吗?
阿娘肯定不愿意,上次我也和你说了,她说她离不开那措这个村子。不过我没有和徐鹿说,阿娘不想离开,是因为我的阿爹还存在着,那是一份心里的存在,这份存在也只有我才能读懂,徐鹿也能理解,她不想让我把阿娘一个人孤单留在那措这个村子里,徐鹿还说,阿娘年纪大了,要是有个什么病,那措离城市那样远,连个医生都不好找,要是阿娘能和我们一起生活多好,这是徐鹿的一份善良,她的这份善良让我感动,我怎样劝说阿娘她还是执意的要留下来,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对故乡的一份眷恋。
和徐鹿在电话时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徐鹿说,西哲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怎么给泥玛打电泥玛也不接?
徐鹿的话让我的心里一惊,西哲对徐鹿说,他给泥玛打电话泥玛不接。想想也是的,西哲和泥玛才认识多长时间,不就是在一起吃过一次饭吗?
泥玛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孩,西哲可能对她上心思了。徐鹿这样说,我能理解,我知道做为诗人的西哲可能又要开始写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