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珊说,阿爹就是有时犯病,不犯病的时候,他像个好人一样。虽然我阿爹犯病时打人,但也没有打着人,像他脑子不清醒时,能打着谁呢?村子里的人都说我阿爹打人,见着就赶快的躲开,可是我没有真正见到他打了人。
冷珊说的是对的,她的阿爹我也没有看见他打过人,我与冷珊在一起时,我只是看到她阿爹眼里的温情,那是一个男人少有的温情,也许冷珊说的对,她的阿爹是一个好人时是不会打人的,可犯病了,也不可能去打人,只不过是他的行为让人感觉到要打人的样子。冷珊又说,要是我阿娘不离开我们的话,阿爹也许不会犯这样的病的,那时冷珊就曾对我说过,要是有一天能离开那措,她要挣很多的钱,把阿爹的病治好,也许阿娘就会回来了。
冷珊和我说着这样话的时候,我们坐于村的子后山上,春天的后山上,到处是花儿芬芳,许多的生灵在飞翔着,在它们的世界里与我和冷珊的世界里是否都存在着一种美丽呢?风是轻柔的,如手指上的那种纤细,冷珊的手指没有那样的一种纤细,在我看着冷珊的手指时,冷珊说,唐壹为何要看着我的手?
你的手好看。
真的吗?
真的,冷珊,要是你没有下学的话多好。
我也不想下学,可是阿爹要是一犯起病来,没有看着,肯定会出事的,我不想让我阿爹出事,阿娘走了,要是阿爹再出事的话,在这个世上我就没有亲人了。唐壹有一天你想离开这个村子吗?
想离开。
为何?
我也说不上来,你为何要离开这个村子呢?
我想去找我阿娘。
冷珊的声音是凄凉的,在那样的山坡,在那样的春暖花开里,为何冷珊要有这样的一种凄凉?那时的我还不懂,冷珊又说,唐壹要是我和你一样有个阿娘多好!
冷珊,我阿娘喜欢你,要不你也叫阿娘为阿娘吧!
村里人会说的。
村里人会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
风依然轻轻的吹着,在冷珊的脸上,我看到了一丝美丽,这是年少时的一种美丽,当我写到这里时,那份美丽还依然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我不知在电脑前坐了多长时间,手指开始有些酸时,我才感觉到有时思绪是会不期而至的,这时的我流泪了,只要写到冷珊以前的故事,我都想流泪,冷珊是伤心的,她的那份伤心很少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后来我们慢慢的长大,我们之间的那份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冷珊说,只要一过了星期三后,她的心里就会有了一份喜悦,过了星期三唐壹就会很快从学校回到村子里,山口的那棵山楂树是每次冷珊接我时最好的见证,可是那棵山楂树也因为冷珊的离去而不存在了。
摩多说,是村子里的人在那棵山楂树上做了手脚,那天虽然雨下得很大,可我还是远远的看到了冷珊依在山楂树上时,那棵树突然之间就断了,冷珊与那棵山楂树一起掉下山脚下,我急急的跑向了山脚下,看到冷珊一脸的苍白,我喊她,她也没有理我,当时我的心里真的非常害怕,我在怎样喊冷珊,冷珊也不再出声,雨不再下了,冷珊只是那样静静的躺着,她的脸上是平静的,还带着笑意,唐壹,你可能不相信,我真得不能相信,只是在那一瞬间冷珊就这样走了,她是来接你的,而你呢?那次你没回来。
在摩多的叙述中,他所说的一直是冷珊,要是不是西哲的帮忙,我想我不会能把摩多找到,要是找不到摩多,我也不会听到关于冷珊那天走时的一些情况,有时有些事情就是那样的让人难以遇料,我不来北京,关于冷珊的一切我还会相信如村子里的人所说,冷珊的死是于摩多有关,虽然村子里的人那样说,我不会相信,摩多为了冷珊而下了学,那时摩多真的比我要强,他敢为冷珊做下让我都不敢做的事,后来呢?冷珊爱的是我,在那措那个村子里,只有我能读懂冷珊,一个女孩能让另一个男孩读懂,是让这个女孩感到最幸福的事了。摩多是读不懂冷珊的,所以当我和冷珊常常到村子后山的坡地上时,摩多只能是默默忧伤着,这是摩多那时心里的想法,摩多说到这里时,只是看了我一眼,他说,唐壹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是多么恨,杀你的心我都有。这是那天徐鹿和泥玛没有来之前,摩多对我说的话。
我对摩多说,我知道,从你一开始我就知道,那时我们都还小,你并没有把我给杀了,相反的你还时常照顾着冷珊,冷珊也对我说过你对她的好,在她的心里她只把你当成一个哥哥看待,冷珊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这样说过,她不想伤害你,却把你伤害了,你是恨我还是恨冷珊呢?
我的话让摩多一时沉默了,要是把我放于摩多的那个位置,我肯定也会有他那样的心态。摩多说,唐壹还是你们这样有文化的人,对于一些事情看法一眼就明,我没有那样去想,也不会那样去想的,在咱们那措,也只有你能这样看待我对冷珊的那份感情,自从我离开那措后,在北京漂了这么多年我在渐渐长大,对于以前我所做的一些事,有时真的感到可笑,要是我当时不是为了冷珊下学的话,或许后来我也能考上大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我不后悔。
我能理解摩多,他就是一个坚强的人,对于自己所做的事不后悔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冷珊走了,我也能知道摩多对于冷珊的那份感情她那能不懂呢?冷珊是善良的,只因为善良才把摩多给伤害了。
想了许多,把电脑关了后,躺于床上的我没有一点睡意,我在想着从前,想着故乡,想着冷珊、摩多、还有泥玛,而后我又想到了我的阿娘,再后来就是徐鹿,我知道每次在梦里出现他们的时候,我心里都想着一份美好,这分美好存在的时间长了,才能让自己有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