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的笑容带着十足的探寻意味，叶菀歌没说话，只是道：“陈少是打算将风险全都转嫁给我，自己不打算承担分毫，是吧？”
陈烨笑了：“叶小姐何必这样说。”
叶菀歌摇摇头：“因为陈少不愿意沾到指纹，我难免会多想一些，抱歉。”
陈烨淡淡道：“那好。”
他说完，自己伸手将那份文件抽了出来，递给叶菀歌，眼底带着十足的打量意味。
他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探询，只是自然地说道：“希望叶小姐不会辜负我的用心。”
叶菀歌笑了：“会不会辜负都是相对的，希望陈少也不会让我失望。”
她打开眼前的那个信封，眉头微微蹙起。
那上面的问题，果然和封慕辰料想的如出一辙。
然而如果说区别，那就是答案了。
封慕辰给的那张，上面的答案完全就是按照当时现实发展情况来的，而陈烨给的这一张，上面的答案虽然没有那么明确，却无疑充满了导向性。
叶菀歌看了一会儿，就淡淡笑了笑：“如果按照陈少这个上面来说的话，陈少看来是想完全将这件事坐实了。”
陈烨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叶小姐，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封慕辰本来就不是完全站在你这边的，更何况你失忆了，你自己没想过吗？你的记忆全都是封慕辰的人给你的，你认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如果换做是我，真小人和伪君子，我或许更希望和真小人打交道，至少不需要一边防备，一边还要在心底觉得愧疚。”
陈烨的话可谓是针针见血，只可惜……
叶菀歌在心底笑了笑。
只可惜，她的记忆回来了。
封慕辰和陈烨，几乎是不需要犹豫就可以做出选择。
陈烨定定地看着叶菀歌，这才淡淡问道：“叶小姐今天和从前似乎是有点不一样。”
他这是在试探。
叶菀歌心知肚明。
陈烨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多少也是会心底惴惴的吧？
叶菀歌淡淡道：“第一次出庭，的确是有点紧张。”
“但愿只是如此，不要忘了，你之所以作为证人出庭，是因为我邀请了你。”陈烨淡漠地道。
是啊……邀请。
叶菀歌本来是收到了云翳的消息才来到了港城，却不曾想，自己作为证人，居然是陈烨提出的。
叶菀歌知道，陈烨这是打算直接将封慕辰彻底打倒，借用自己的手。
叶菀歌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看起手中的那张纸。
很快，法官来了。
前面的程序和内地无二，都是宣读法庭纪律，然后公诉书介绍案情，询问被告询问原告。
很显然，陈媛媛和封慕辰直接就是两套说辞，封慕辰很是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认为这些都是诽谤，并且已经决定提出反诉程序，而陈媛媛则梨花带雨地表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肆意报复。
法官将目光转向了叶菀歌：“那么，接下来我们请原告方证人。”
陈烨的目光锐利了几分，甚至直接坐直了。
法官看向叶菀歌，开口道：“请问你是叶菀歌小姐吗？”
“没错，我是。”叶菀歌点头道。
法官看向自己面前的那张纸，问道：“叶小姐，接下来所说的所有言辞，都会被作为证据记录，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你明白吗？”
“我明白。”叶菀歌颔首，同时转头看了一眼陈烨。
陈烨目光森冷。
“那么律政署公诉人，你们可以开始提问了。”法官道。
公诉人看向叶菀歌，问道：“叶小姐，那天你和被告封慕辰是在一起的，是吗？”
“是。”
“那么在整个案发时间段，被告有单独离开过吗？”
叶菀歌摇摇头，笃定道：“没有。”
陈烨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几乎要拍案而起。公诉人微微蹙眉，继续问了下去：“那么在此之前，你认为被告是否有行为反常？”
叶菀歌思考了片刻，摇头：“我认为没有，那时候我们的情绪非常稳定，如果说有针对性的情绪，也应当是……”
公诉人显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她的脸色变了变，道：“请证人针对我提出的问题作答。”
“没有。”叶菀歌摇头。
公诉人似乎已经不想继续问下去了，可是这毕竟是公诉方找来的证人！
他们之所以找来这个证人，就是因为叶菀歌失忆了，这是陈烨给出的说法，而失忆了的叶菀歌，定然不会包庇封慕辰才对！
可是现在看来……
这个叶菀歌，分明是在处处维护！
公诉人忍不住心底有点微词了。
虽说是失忆了，可是这个叶菀歌分明还曾经来到了律政署，就是为了见封慕辰一面。
也不知道这个陈烨是怎么想的，就是一口咬定叶菀歌一定是不会维护封慕辰！
可别是被他们联手耍了吧？
律政署的人面色相当难看，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按照叶小姐的想法，你认为这是子虚乌有了？”
法官也蹙起眉头，这个问题就相当没水准了。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下个问题还是如此，那么他就会直接阻止律政署继续问下去。
叶菀歌的唇角微微弯起：“事实上，我不太懂得港城的法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案子可以在港城开庭，甚至可以让被告在这里被困了这么久不允许出境。我认为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也没有任何除了被害人口说以外的证据，古往今来历来有一个词叫做空口无凭，那么……敢问法官大人是打算依据言论证据定案吗？我认同被告的说法，我认为被告应当提起反诉，因为这起诉讼本身就是荒唐至极，而因此被耽搁的经济损失，理应得到应有的赔偿。我相信法律本身应当是社会的最后一道底线，而不是助纣为虐的工具。”
她刚刚还说自己很紧张。可是此时的叶菀歌，站在证人席上，却仿佛带着光芒。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面上写满了不卑不亢的自信。
一时之间，整场沉默。
这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让所有人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