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慎又惊又怕,抓了黎儿的手道:“你确定是真的?”
黎儿当下也掉了泪:“刚刚我和沁荷园的丫头们打牌,打累了就在晏钺公子那里躺下了,刚刚入睡,就听到一阵声响,晏钺公子都哭了,说是丹历公子去世了。我今天看见你今天神色不对,觉得你也会在意丹历公子的事,所以就赶了回来。”
淑慎忙着披衣服,说道:“带我去,我要去看丹历公子!快点,给我穿衣服。”
黎儿帮着淑慎穿了一件外衣,接着披了狐皮披风便出了门。
淑慎刚一出门就感到了一阵寒意,冷冷的风钻进了她的脖颈里,让她打了一个寒战。
黎儿提着灯,说道:“淑慎,下雪了。”
这是她三四年来看到的第一场雪。
安远是不会下雪的,只有冷冷的雨滴下来。
淑慎停在了原地,眼泪纵横了满脸,看的黎儿也惊住了,待在原地不敢接近淑慎。
“淑慎,你……”
淑慎随手抹了一把冰凉的泪,顶着碎碎的雪花往前走。
这个时候,也没有侍卫拦着了,丹历公子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淑慎以为宜文公主也来了,一旁侍女说道宜文公主在休息,夜晚寒冷,渡儿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宜文公主。来的人只有晏钺公子。
淑慎一进门,没有来得及拍拍身上的雪便冲到了里间,房里暖意融融,她身上的雪花瞬间化成了水。
淑慎刚想凑近丹历,但又觉得自己身上潮湿,就这样接近他对他也不恭敬,就离了丹历几步远,泪眼朦胧的看着丹历。
一旁的侍女哭得嗓子都有些发哑了。
此时的丹历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轻闭,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射出一小块阴影来,原本略带着些粉的唇也变成了苍白的颜色。淑慎捂着嘴巴看他,总感觉下一秒丹历就会醒过来。
有白头如新,便有倾盖如故。
淑慎虽然只在今日下午近看了他,和他交谈也不过一个时辰,却能看出他是一个极其善良柔软的人,两人又有血缘上的关系,淑慎在心里又是极其的尊敬钦佩他,一时,淑慎心如刀绞。
一旁的晏钺公子也擦着眼泪,全然没有注意到淑慎的到来。
淑慎哭得实在是伤心,又由丹历所说的宜文公主可能不让他回金成想到了自己无法回到安远,一时伤心过度,胸口发闷,吐了一口血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色早已明了。
淑慎红肿着眼睛,也睁不开,只是发问:“几时了?”
没有人回应,淑慎努力要睁开眼睛:“公主有没有去看丹历公子?”
眼睛一睁开,淑慎看到了一张她极其熟悉的面,宜文公主。
宜文公主见她醒来,才说道:“已经巳时了。”
淑慎一看见宜文公主,眼泪又掉了下来:“你怎么在我这里?”
宜文公主移过了眼:“我去看过丹历了。”
淑慎立即拉了宜文公主的手,恳求道:“丹历公子他一心想回到金成,公主,您就送了他回去吧。”
她本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让宜文公主答应下来,岂料,宜文公主当下便点了点头:“可以。”
淑慎一喜:“真的?”
宜文公主表情漠然:“一人走,一人要留下,他去了金成,但你就不能回安远了。”
淑慎脸色一白。
最终,淑慎冷笑道:“我能不答应吗,我的心思,毕竟比不上你们的。”
宜文公主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淑慎,从今天起,你便要注意你的言行了。”
淑慎垂首,良久,她低低笑了一声。
只是昨夜下了一阵小雪,地上也是薄薄的一层,出了些太阳,雪便没有了。
这些日子,淑慎的身体也是时好时坏。
她隐约听了一些消息,说是林皇后被禁足了。
这日淑慎刚刚在外面晒了会儿太阳,懒懒的逗了会儿宜文公主最喜欢的狸猫,就回了房间,想窝在床上躺一会儿。
她也没注意看,等走到了床边,她才注意到,床上躺了一个人。
“风祁川?”
那人微微睁开了眼睛:“是我。”
淑慎皱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风祁川立即坐了起来,手一捞,将淑慎捞入了怀里,接着淑慎的鞋子也没有脱,就和他躺在了床上,听得他语气疲惫:“我好困,你陪我躺一会儿。”
淑慎挣扎了一下,说道:“我的鞋子,我的披风都没有脱下了。”
风祁川闭着眼睛,就去解她的衣服。
淑慎哭笑不得,想着他可能是真的累了,便说道:“好了,没事,那你便这样睡吧。”
虽然她是不舒服,但也只能这样了,让他给自己脱,保不定所有的衣服都被扒完。
风祁川果真是累了,抱了她一直睡到傍晚,迷迷糊糊中,淑慎也闭了眼睛。过了很长时间,她感觉脚像是被人摸了一下,又像是被人轻轻地抚摸着,有些发痒,接着,她又感觉身子被人转了一圈,浑身一轻。
等最后淑慎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不过鞋子和披风还有外衣都被脱去了。
因为天寒,思陵湖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宜文公主总是忙,没有空管着她,别人更是不敢说淑慎,所以淑慎就在思陵湖上滑冰。
这天,她正滑的痛快,突然听见了一声叫喊:“花小姐!”
淑慎快活的滑了过去,看到了宜文公主身边的杉儿,笑道:“杉儿姐姐,怎么啦?”
杉儿抿嘴一笑:“公主叫你呢。”
淑慎跟在杉儿身后,问道:“诶,这些日子怎么没有看到过语儿姐姐啊?语儿姐姐她哪里去了?”
杉儿轻描淡写的道:“死了。”
死了?
淑慎有些惊讶,问道:“语儿姐姐生病去世了?”
杉儿微微撇了撇嘴,说道:“问她做什么,她就是一个白眼狼,公主平素对她这么好,她倒好,处处泄露宜文公主的事情,导致公主每次都被刺杀。这下好了,这贱人被公主赐死了,公主也是善良,给了她一杯毒酒,要是我,我就直接给她个凌迟。”
淑慎当下觉得宜文公主身边的侍女大都是特别维护宜文公主,生怕宜文公主有任何不好。
接着,淑慎又想到,以前她和语儿闲聊过,语儿是林皇后送给宜文公主的侍女。
这下淑慎也确定了,宜文公主被刺杀一事,的确与林皇后有关。
淑慎笑嘻嘻的道:“哎呀杉儿姐姐,你看你说的这么吓人,我都要被吓到了呢。”
杉儿接着也笑了:“花小姐连替公主挡剑这样危险的事都做了,还害怕这个?我听人说,因为这件事,陛下要奖赏小姐的家人呢。”
淑慎嘴边的笑一滞:“杉儿姐姐,你听谁说的?”
杉儿笑道:“当然是渡儿呀,不然我敢说?”
渡儿说的,和宜文公主说的也差不多了。
淑慎想着所谓的奖赏,一定就是让自己的父亲或者是兄长进京为官了,因为她家如今在安远立足了脚跟,财产什么的从不缺乏,名望也是不用再提高了。但这几年来,自己的父亲花不归在安远过得逍遥自在,一定不会来的,至于兄长么,大哥花安歌为人板正严厉,这些年一直在帮佐着叔父花永离,虽然未流露出些什么,但淑慎总感觉,大哥也不太可能会来这是非之地。
如此一想,淑慎的心里既有些期待又有些伤感。她既希望父亲和家人能来京城与她相伴,毕竟她太想他们了。可是又担心家人在京城根本不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