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线将士依然为国奋战在一线的时候,绍兴九年正月,朝廷正式下诏宣布与金议和。
议和后金国虽将河南之地归还了回来,但要求大宋朝廷每年向金国岁贡银绢共五十万匹两。
诏书一下,高建功愤怒不已,他带兵远离家乡,镇守前线多年,多少将士血洒战场,结果竟然得来的是朝廷同金国私下议和的消息。当即,高建功就上书表示反对议和,并称金国同我们议和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此患不除,后患无穷。
同时,岳飞和张浚也纷纷上书反对议和,认为议和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
上书多日,却等不来皇帝的回复。
朝廷同金议和的消息也是传遍了军营内外,有人喜有人怒。喜的人以为不用再打仗,以为可以安享生活。怒的人恨朝廷恨皇帝的怯懦,苛重的岁贡预示着更加繁重的税收,让自己的家人如何能承受。
军中人心涣散,一些将士们出现了不想再参与训练的想法。
“又不打仗了,还这么严格训练何用?”
类似的话传到高建功耳中,随即当众严惩了几个在军内散发动乱军心言论的士兵,才将军心再次稳固。
议和不久,朝廷给高建功下达了一份诏令,则命他派出一支部队前往郑州附近,负责镇守那里的城镇。
高建功抉择良久,最后派人叫来了周绣。
眼看着局势变了,钱恪吉给周绣算过一卦,卦象显示大凶。钱恪吉解读后,将卦象告诉周绣现在一定要在原地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周绣答应,但心想现在朝廷同金国议和,不打仗了,他们还能调去哪里?
周绣来后,高建功没有迟疑便提出了想派她的队伍前去镇守郑州附近地区的要求。
“将军要我带我的人去镇守一个城?”
“以你队伍现在的兵力情况,完全可以。当然,既然有资格镇守一方平安,你的官职也会提升。”周绣对自己的队伍有完全的管辖权,自来到邓州后,原先寨子中的人又替她招揽了不少士兵,现在周绣手下已有一个近三百人的队伍。
平日里高建功不过多过问周绣队伍的事,但周绣明白,高建功才是这个军营的最高首领,关于自己队伍的情况丝毫没有隐瞒高建功的行为。主要对自己的军营不构成威胁,高建功倒是默认了她队伍的发展。
出去镇守一方对于周绣来说意味着独立,虽然周绣对此感到很兴奋,但忽又想起来时钱恪吉的再三叮嘱,想想还是婉拒,“多谢将军的提点,只是周绣对镇守之事毫无经验,况且我带的那些兵哪如将军带出的正规军,恐有违将军嘱托。”
这些一听就是场面上的客套话,高建功只问:“周提举可是有何顾虑?”
仿佛被看穿一般,周绣自觉也不好再掩饰,一不留神将钱恪吉为她占的卦象说了出来。
高建功从来不信鬼神说,听到周绣的理由后哈哈大笑起来,说:“没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寨主也信这种神算子算出来的东西,难道你之前打的胜仗也是靠他算卦算来的,打仗之前先算一卦看看是否该迎兵打仗?”
竟然在将军面前丢了脸面,这是被高将功小看了。
周绣后悔不经思考就说了这个荒唐的理由,马上主动请缨道:“将军,周绣愿前往,保一方百姓平安,决不让金贼再次掠夺我们的土地!”
“好!”高建功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会给你的队伍全部配备上最新的武器和兵服,你回去准备一下,择日出发。”
“周绣领命!”
周绣回去后,告诉了钱恪吉自己已经同意调配,准备一下就出发。
“哎呀!大当家的,不能去啊,不能去啊!这卦象显示的很清楚,勿自入死门啊!现在动身的话,会引来灾祸的!”钱恪吉痛心疾首,连连摇头,嘴里还嘟囔“完了完了···”
周绣也有些心烦,说:“我已经答应高将军了,难不成还反悔不成?你解了卦象不就得了。”
钱恪吉说:“就是解不了我才一直劝大当家的不要去其他地方啊,这下好了,自入死门啊!”
“有我在,未必像你说的那么玄乎,要是碰上敌军,看我不杀他个片甲不留。”周绣说,“老钱,如果你心中实在害怕,我可以去跟将军说,让你继续留在这里。”
钱恪吉连忙摆手,义正言辞地说:“大当家在哪儿我钱恪吉就在哪儿,誓死追随,我就是偷取天机也不会让大当家的自入死门。”
自己的队伍好说,但是姐姐怎么办?周绣即将离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姐姐。
周绣当即去找了如珮,告知她自己即将出发前方郑州附近城镇,问如珮有何打算。
听完周绣的话,如珮不曾停顿地直接告诉她:“我自是随你过去,从今往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可是你和陆校尉···”
“无碍。”如珮的语气很淡定,仿佛不是在讲自己的事情。
“他家人还是不同意你们成亲?这个陆旷,说话不算话,还说他要娶你,很快能说服他家里人,这么久了完全是屁话!我去找他,将他暴打一顿为你解气!”
如珮忙拦下妹妹,说:“你打他一顿作甚,也改变不了他父母不同意我过门的态度,陆旷现在也很烦闷,你就不要再惹事了。嫁与不嫁都只是表面而已,只要他真心待我,我也已无他求。”
周绣是心疼姐姐的,“你若是随我走,那你和陆校尉就分开了,那里距离这里也不是很近,你们分隔两地怎么办?”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还失去了父亲,现在终于将你找回,我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如珮摸摸妹妹的头,示意她自己没事,“待陆郎来时,我会解释的,相信他也会明白的。”
“姐,我不想你受委屈。”
“姐姐有你,怎会受委屈?”
周绣点点头,“有我在,姐姐放心,我定会护姐姐周全。”
等陆旷再来的时候,如珮告诉了他自己决定要随妹妹一同调遣的事。当即,陆旷定在那里,“你又要走?”
如珮上前抱住陆旷,说:“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让她自己去。我已经知道你父母不同意你娶我的事,你不要再和家里对抗了,等我走后,你就写一封道歉书回去,你家里人会原谅你的。”
陆旷拉起如珮,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不行!我不让你走!相信我,再给我些时间,爹娘那里我会说通的,他们只是现在理解不了我的心意,我说了娶你就一定会娶你。”
如珮摇头,说:“我的出身改变不了,即使你争过父母娶了我,日后大家相处起来也会不舒服,我不愿意那样生活,也不愿意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况且我只是随妹妹过去镇守,不是不辞而别,又不是很远,你还是可以去找我的,我就在那里,不去别处。”
如珮的话让陆旷无力反驳,如如珮所说,即使他对抗家里娶了如珮,家里人的不认可也会让如珮不开心。他不希望如珮过不开心的生活,他希望如珮日后天天过开心的日子。
“看你去意已决,我再不舍也不能左右你了吧?那你先随绣过去吧,我会努力说服家里接纳你,等再过段时间,我就去娶你。”
“嗯。不过在此之前,你要是碰到了其他优秀的女孩子,不要考虑我,我会祝福你的。”如珮对陆旷说。
“不会的,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孩子了,我就认定你。”
听说周绣即将被调走,言瑜也是一脸的不舍。从洞庭之战到现在,她和周绣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周绣不嫌弃地教她武艺,自己有困难的时候周绣毫不犹疑地帮助自己,有架一起打,有贼一起追,难得有一个和自己投脾气的人,实在是不舍。周绣要是走了,那军队里就又只剩她一个女孩子了。
但是军令已下,不可违抗。言瑜也只能强忍着不舍送走了周绣和她的队伍。欢送周绣那天,是言瑜和陆旷站在那里最不舍的。
临出发前,周绣对言瑜说:“我走后你练功不可偷懒懈怠,有高副尉在,你要找她监督你,还有你练的箭术,等我们下次相见,我希望你的绝技已经大功告成了。”
“我一定会勤加练习的,你和如珮姐就这样走了,我心里好失落啊。”
“你应为我高兴,我现在可是能独挡一面的大将了,你还要努力赶上我,不然我可不等你。”
言瑜拍打周绣一下,说:“臭美!”
此时,钱恪吉上前,说:“大当家的,吉时已到,该出发了。”钱恪吉为了帮周绣解卦,忙忙活活地却未寻得方法。为了讨个好兆头,特意算出吉时,让周绣在这个时辰才出发。
“我走了。”
“保重!”言瑜向周绣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周绣回礼,上马,离开。
一路行军,从邓州到郑州附近的池城,如珮都表现的相安无事。在到达池城的第二天,如珮却昏倒了。周绣发现后急忙叫来了医官,医官把脉后告诉周绣她姐姐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