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周建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沮丧地用手不断搓着脸，“这个疯子！”
会议室的专案组成员们大多和周建一样，满怀信心地走到现在，没想到却等来这样的消息，说不失望谁都不信。
“怎么办？”一个省厅下来的刑侦专家皱着眉头道，“现在除了沿路搜寻外，恐怕没别的选择了。”
钱士安一只手放在会议桌上，有节奏地轻轻敲着，缓缓道：“马上安排人沿路搜寻，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钱士安想了想又补充道：“通知技术部门，和移动通讯商联系，凡是昨晚那个时间段的电话全部调出来，组织人逐条排查。无论如何，今天晚上我要看到结果！”
会议室陷入可怕的沉默。
。
市第一医院。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从地下车库驶出，吴睿靠在座椅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小姐，吴总的事我也很遗憾，但视频公布之后，整个集团将面临空前危机，这时候您必须勇敢地站出来说出真相！”廖经理表情严肃地看着吴睿，神情中带着一丝复杂和不忍。
“我相信，吴总如果还清醒，也希望看到一个强大勇敢的女儿。”
吴睿轻轻点头：“廖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关宁拿到针剂了？”
廖经理欣慰地一笑：“我亲自交到他手里的，这是公司最后一支试验品了，肯定能帮助他的！”
“那就好，关宁一定能找到父亲！”吴睿眼睛里露出一抹坚定，然后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商务车很快离开市区，向机场开去……
。
同一时间，专案组决定审讯暂停。
狗笼里。
关宁缓缓攥紧拳头，他已经收到会议室传来的通知，要求他马上离开。
针剂的作用只有一次，用不了多久，孙开胡就会变成白痴，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关宁对那些被他杀害的无辜者没有太多同情，他只想找到手机！
“关宁，他们已经打开笼门，你马上出来！”耳机里传来专案组的命令，不容拒绝。
果然，身后传来铁链划过的声音，警察正在开锁。
关宁不甘心地望向阴影里的孙开胡：“你当时跑的那么急，为什么还要花时间砸烂手机？”
“太烦人，不停地震。”孙开胡还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用力甩着手臂，仿佛手里真有一个东西用力地向地上扳去。
孙开胡认真地把手机砸碎，再一下一下地拆成零件，沿路抛撒，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
关宁看到他仔细端详手机的结构，心里突然一动：“你还记得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什么？”
孙开胡不耐烦地摇头：“砸碎了，我管它显示的是什么。”
关宁失望地收回目光，他知道，自己的努力终于到了尽头。
哗啦啦！
牢笼的门被拉开，到了他离开的时候。
尽管百般无奈，但他必须走了。
临出笼子的刹那，关宁扭过头望向孙开胡，这时候的他已经扔掉了讨厌的手机，正一脸满足地看着阳光，似乎在向关宁道别。
“砸掉手机，你照样很烦吧！”关宁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牢笼，只剩下若有所思的孙开胡。
关宁拖着疲惫的脚步出了狗笼，他不想去会议室看那些人高高在上的嘴脸，在院子里的花坛上坐下，谁也不理。
警察们知道他是个学生，也就懒得管他，叮嘱一句不要乱跑就忙别的事情去了。
关宁一个人坐在花坛，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幕幕的景象放电影似的在眼前闪过。
他张开手，看着手心里静静躺着的半支针剂，谨慎起见，他给孙开胡只使用了一半，现在还有一半在自己手中。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残杀了27条人命的恶魔，没想到杀的第28个人却是个罪有应得的恶人，如果孙开胡没有碰巧听到那个房间的声音，高颖也许在宿醉一场后只能默默地吞下苦果，吴睿的父亲也会成为任人摆布的工具。
现在的结果也许并不是最坏的，至少，吴睿的父亲是自由的，虽然这份自由的代价是生命。
关宁胡思乱想着，目光漫无目的的看着市局后院来来往往的警察，有男有女，一个个神色匆匆。
不知不觉，他有些呆了。
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和那些已经死去的生命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整个世界，无非是男人、女人组成的一场无聊游戏。
孙开胡是其中的一个另类，他专挑女性下手，为的不过是填补幼年时遭受的心灵创伤。
通过把人吃进肚子，好让自己百分之百地占有她们，这些女人不过是他对母亲的想象，因为极度的缺失，才导致了极端的需要。
嗯？
关宁突然愣住，脑子里灵光闪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念头划过，让他忘记了呼吸。
孙开胡从来只杀女人！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如同金科玉律般的戒条怎么会轻易突破？
他真的会因为目睹了一场强奸便干出英雄救美的事？
难道，马医生的死另有隐情？
关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阵风地冲向会议室。
周建和谢明并排坐在走廊沙发上，看着孙开胡被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押着进了电梯。
楼下去往看守所的警车已经整装待发，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虽然案子破了，但整个刑侦支队弥漫着一股压抑、憋闷的气息。
27具被绞碎的人体组织、不知藏在何处的雷管炸药，这两样东西像两块巨石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老周，关宁这孩子不错。”谢明靠在沙发上，两眼通红地望着年久泛黄的天花板喃喃道，“钱局很有眼光。”
周建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会心地笑了笑：“是啊，冲劲儿足着呢！”
话音刚落，楼道口一阵骚乱，关宁夹风带雨地冲到两人近前，瞪着眼道：“孙开胡呢？”
两人对望一眼，看出对方眼中有火苗跳动，同时电梯一指：“怎么了？正准备转看守所呢。”
“拦住他！”关宁低吼一声，朝电梯跑去，“我们都猜错了。”
楼下，三辆警车组成的车队已经停在大楼前。
四周布满警戒的岗哨，整个公安局如临大敌，连门口的马路都临时交通管制。
孙开胡头上套着黑色头套，手脚被镣铐相连，每次只能迈一小步，双手也无法举过腰身，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啦的金属撞击声。
专案组的人都等在大楼门口，这次押解市局专门调了武警支援，前后两辆警用装甲车，中间是一辆改装过的囚车，跟运钞车似的，轮胎都是特制的防弹胎，普通的火箭弹都能抗住。
一群人看着孙开胡出了电梯，一点点朝囚车走去，所有人眼神都很复杂，不甘夹杂着痛恨。
这时，另一部电梯也到了，关宁从里面冲了出来，还没跑两步，就被全副武装的特警用枪指住脑袋。
“不能放他走，我还有话要问！”关宁情急之下大吼一声。
再过一会儿，孙开胡将彻底变成白痴，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