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们啊,美女!美女是什么?美女有什么特征啊?美女什么地方吸引你啊?是因为美女拉的屎不臭?还是美女分泌的汗渍体垢营养可口?还是美女万年不死?而且死后的躯壳不腐烂生蛆?哎!这些对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也许艰深了,算了吧,算了。随缘而过,也没有错……”老李不再说了。陈一强走后,孟于非把手中的书翻了翻,很容易就翻到几首诗和面前残息苟存的老人所言相雷同:“所爱竟长别,凄凉不忍看,识才离故离,尸已下空棺”;或:“一片无情血,千秋不起人,漓淋涂宿草,狼藉污埃尘”;或:“脓血从中溃,蝇蛆自外争……”,片言只语,就勾勒出一幅阴森恐怖的画面,使人的思维一下子蹦到了死亡的根前;但同时他又翻到了不少促人求进的句子:“若惧地狱之苦,则精进自生;若念无常之速,则懈怠不起。”或:“小水长流终贯石,沸汤停火也成冰”。不管前者还是后者,他都感到泛念者多,深信者少。他翻翻书再次瞧瞧眼前这位老人,几乎断言他在为死亡作心理准备,也许他在世的时间不多了。他本不愿留下这种僵尸气息浓厚的书,为了不辜负老人的好意,他还是将它借了,准备带回寝室供打发时间。
所有的佛经,不过在一步一步的扑灭人的各种欲念;所谓的随机禅语,直指人心,也只是在千方百计地把死亡这个不可更改的终极结局通过各种隐讳的暗语植入人的思维中,让人突然间能通彻,采取一种更无所谓的生存理念,成为精神无赖而已。然而,诚如陈一强所言,这类经书在扑灭一个欲望上升阶段的人的力量往往是极为苍白的,如纸笼灯;而对油尽灯枯的老人则是顺理成章的和必要的。主人公无聊之极,将带回去的《省庵法师遗书》翻看,他发现老李所言用这样的书作为改革开放的扶正去邪味药,并不恰当,除非社会已到了非用矫枉过正的方式不可的程度,而《无量寿经》和《平等觉经》,他不清楚。至于老庄,他有粗疏的了解,应该是适合的。他只想用这类书解决孤独与空虚,结果适得其反,越读越孤独,越彷徨越空虚。一天夜里,他猛地将书扔掉,对着自己的镜像大喝一声:“我啊,刚毕业出来几个月,就沦落到念佛经的地步了吗?”
现实并没有因为他对自己的一声大喝就有所改变,他仍就茫然。今天刚过,就开始苦思明天的日子该如何打发,人生最初最宏伟的目标是跳出农村,这个目标今天已完全实现了,快感很快地消逝了,而新的目标始终没有树立起来,这其实是他彷徨的原因。他隐约地萌生着获取财富以让日子锦上添花的想法,但总无处着手。现在他只希望能有事做,能有事情打发时间就行。
也许他的苦闷感动了上帝,机会就来了。
这天,他在寝室里又翻看《省庵法师遗书》,办公室主任程一强来敲他的门,临时给他安排一个工作。”
“行。”主人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想离开这个令人奄息的环境,听说施怀德已去了,他就带着主任给的委派书准备去镇里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