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于非把名姓报给他,他纪录了下来,随即给孟于非一个名片,孟于非接过去看了看,原来对方也是保险公司的工作员,专门负责招聘保险推销员的。
他拿着名片,很快就想到了保险推销这项工作是与讨好赔笑的低声下气的词汇相关,估计自己受不了,没着声,但对方大概认定他对从事保险推销有出奇的潜质,放弃了着实可惜,鼓励他一定在后天往公司面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从对方的殷勤中获得了一丝尊重,于是认真地答应了,第二天一早,他按指点来到了城区青云大道上的明泰酒店。
明泰酒店是全市唯一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常年负责着接待市内市外的各种考察团,承办会议,很兴隆。孟于非来到酒店门口,酒店前方悬着一幅标语“热烈欢迎昭平市法院系统各位代表下榻明泰”,原来今天此处正承办法院系统工作经验交流会。他直入正厅,正厅里已设有专门的接待处,各区县有专门的对应接待人员。他没在意这些,根据指示牌,保险公司在第七楼,于是他直接乘电梯上七楼。
原来明泰酒店第七楼约五百平方米被太平洋保险公司整体租下作为办公区,透过玻璃隔墙,每间工作室里人员都在紧张地工作,清晰的标志整齐的电脑统一的工作装,构成一幅令人压抑的森严气象。主人公来到招聘面试室,外面已排着了好几人,玻璃墙上贴了张招聘启事,从启事上得知,原来这个保险公司连续半年都将招聘业务员,每月五号和二十号面试。好一会轮到他,他走进面试室,顺手将门掩上。两位衣着整肃,领带笔直的负责面试的年青人,比他年龄还小,让他感到颇为难为情。其中一人递给他一纸杯白开水,让他坐下,然后很随意地询问他家在哪里,以前做过些什么,是什么原因到保险公司,对公司第一印象是什么,在昭平人脉如何等等,很简单,给主人公的错觉是对方在考察他是否存有口舌方面的生理毛病造成的谈吐障碍。很快,他就被对方告之,面试结束,在两日后来此处查看是否被录取。
主人公不想在昭平再有一分钟的耽搁,对方竟然要两日后再决定,浪费时间简直是谋财害命!他决定利用之两日抓紧寻找别的途径,最好就在今天日能找到一份工作。他走出面试室,坐电梯下到底楼,刚走到大厅门口,手机响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是班主任柳老师打来的,他忙忙的接听。柳老师告诉他,他打听得了,那天曾给孟于非谈过的他早年的学生,回收公司的老板李双,他的回收公司在城南开明路,他已电话告诉了李双,孟于非可以直接去和他联系。孟于非谢过柳老师的关心,心里很矛盾,他不想从事什么回收,因为这项工作过于累而且脏,至于收益,他不清楚,可是他很肯定地认为它无法为自己支撑起一个美好的未来。老师的电话已经打来了,自己必须去一趟,否则班主任老师这份关心以后无法交待。他接着关上手机,准备按图索骥寻找这家回收公司看看。
他刚揣上手机,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似乎已经对着自己站了好了阵子,只是因为大厅里人多,加之自己刚才凝神接电话而没在意。他扬眉定睛一看,非常吃惊,这位与自己近距离相对的是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过去的恋人冯若碧。她一身制服,眉宇间依旧是那股熟悉而成熟的英气,主人公正想开口问候,对方先开口了:“你好,为什么这么巧啊?”
冯若碧是来参加法院系统工作经验交流会的,孟于非玩笑地回答一句:“看来咱们缘分未尽呗,是吗?”
冯若碧有些默然,似心事重重的,她淡淡地说:“许久不见,聊会儿,不会耽误你什么吧?”
“不会的,告诉你,我已正式辞职了,‘耽误’这个机关单位人员的惯用词会与我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各不相关。”主人公说着,陪着冯若碧一块在大厅选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冯若碧说:“我知道你已经辞职,真佩服你的勇气。”
“谢谢你的佩服,我可出其不意把自己放到了大海中,现在分不清东南西北。你的佩服二字,先珍藏着,可不能这样浪费地使用。”
“你一点不留恋在单位的平静的日子?”
“刚刚出来,还没接触到不顺心的事,所以还没此心绪形态。当然,以后我不敢保证。”
他们的话题很自然地不可避免地扯到了爱情问题上,冯若碧问:“谈女朋友了吗?”
孟于非仍用戏谑的口吻说:“记得咱们分手时我对你说的话吗?我愿意等你一年半年的,我决没有食约哟!”
冯若碧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她略带一丝苦涩地说:“当初,你的这个主张何尝又不是我的想法?之所以我狠狠地拒绝了你,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父亲受一点可能的牵连和玷污。后来我的目的达到了,可是我还是受到了父亲严厉的斥责,直到现在,老人家对我还是耿耿于怀。他们……哎,两个月前,周永由就是你见过的,我的干妈的儿子,再次托人向我和我父亲说,我虽然对他没什么感觉,可是,在父亲的再次斥责下,我只得勉强接受,接受……现在”冯若碧说着,不知觉地双手捂着脸,好象不愿孟于非见到她的表情。接着她补充说下去:“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主人公花了不小的精力才将这段落感情夷平,虽然后来他对冯若碧好感依旧,可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一直再没想去挽回。此时她语言之间,似正处在迷惘之中,如今一无所傍的自己更没想和初恋情人再续前缘,即便如此,依然夹着一丝苦涩,他心中猛地抖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静。他瞧着冯若碧勉强说:“我和你的分手,最根本原因在我,我太任性胡为。周永由呢,我个人的看法,他形象上和你的要求或许有些距离,但恐怕他也是真的很爱你的,否则他不会如此执着,而且对你宽容,这点太难能可贵。还有,以你父母的人生风雨,他们参与为你作出的选择,多半是正确的,只是你我处于现在的年龄时段,加之代沟,还不易全盘接受,我支持你父亲的参考。如今仔细想来,我俩的分手,该是必然的。我如同一个感染着病毒程序的功能软件,若同你绑在一起,迟早一天会让你无端受害,甚至引起系统崩溃的。”
冯若碧把手松开,呆呆地望着他,有点不太相信这些话是孟于非说的,过了好一阵,她点点头。二人双聊了好一阵,冯若碧好象开朗了许多,她甚至说:“我真想扔掉现在的工作,象你一样闯荡。”
孟于非摇摇头,笑笑,说:“我,是因为垄亩出身,习惯散乱生存,得过且过。先生,你可是法官,一位古人曾说,法地若动,则众生难安。你还是应当稳坐莲台,坚守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