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越好不容易笑了,中止了自己的幻想。主人公艰难地从这场久经发酵而意外激起的风波中走出来,只想尽量找事情填补精神空虚。很快,购置铺面的事有了好消息,冯越的房东已经同意和孟于非面谈。星期六,孟于非在朋友的带领下,见到了房东。房东姓陈,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高大壮实,眉不画而浓,鼻不隆而直,面虽粉尤糙,腰虽束尤粗,眉间‘王’字纹,散发着鹰视狼顾之气息;也许她也对自己这远离淑女气质的长相灰心丧气,所以不知谁个理发师好象要愈加强化她的威猛特征而胡乱打造的蘑菇云发型,她也没作任何纠正。主人公向他表达了要购买铺面的意向,她在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把要点讲了:价钱不少,过户手续及所涉费用由买方处理,她一概不管。一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的派头,没有协商的余地,而且她还表示:“我是看在小冯的面上,才首先答应你的。为这事来找过我的可成堆成堆了。”孟于非只想说,恐怕他们都被你长相给吓跑了。他不清楚购款付后还要涉及多少费用,对方强硬的口气让他有小的危机感,他生怕象对冯卓的苦恋一样又被耽误了,立即下定决心,以清政府签订马关条约的心情条条照办和对方写下了买卖合同,然后送去打印,冯越当了个中人。合同签毕,为了忙避免见到这个妇人,也为了尽快结束这个屈辱的买卖过程,他当下即将房款三十五万取出,转给了对方。女人一诺千金地将房屋所有权证和土地使用证交到他手上,并将户口簿和身份证复印件给了孟于非,同时她已将街道提前开具的出售证明交到孟于非手上,孟于非只需填上自己的名字即可自去办理手续。整个交易过程就这样完成了。
女人走后,冯越兴奋得搂着他跳了跳,表示为他庆祝,也为自己庆祝。孟于非说道:“以后就随你在这儿折腾吧,总之我暂时大约用不着它。”
在乡企局几年,处心积虑搞到手的四十来万资金如今换到手的就两本轻薄的证件,他有一丝上当受骗的错觉,他将两本证件拿在手里个把月,不时瞧瞧。证件上还是老房东的名字,他希望忙过户,以获得真切稳妥感,于是又过了十天,他放下手中的事,集中时间办理了过户问题。
城区房产管理局距开明路不到一公里,他打听着找了前去,但是,房管局一位不知名的工作员看了看他的证件,又还给他,说房管局不直接受理个人来办,各街道片区均有房管局派出的代办员,要他自去联系,由房管员办理后亲自送到他手上。孟于非想不到房管局办事竟如此体贴入微,忙忙的表示感谢,并打听了本区域房产交易过户手续代办员的姓名和电话,对方告诉他,该片区代办员叫刘援明。孟于非回到住处,立即电话同刘援明联系。
殊不知,电话刚通,这位代办员听说他办理市中心门面过户手续,就无缘无故地在电话里呻吟开来:“我正不舒服,身子欠安,欠安啊,一走动就痛……厉害……哎!”一副重病无治即将咽气的口吻,主人公听着,差点怀疑是自己有病并且通过电话传染给了他,可自己什么病也没有,不清楚他要表达什么意思,于是问:“那不在你什么时候能痊愈到可以办公的程度?”
“这啊,很难说,哎!这么吧,你把你的买卖手续带过来吧,办这事,烦着呢,没有三两个月,咱就痊愈了啊?办这事,每一件,来回跑也得不知跑多少趟,脚都跑疼了……”
孟于非才听出了对方扭扭捏捏期期艾艾的原因。倘若此人直截了当地向自己申明需要多少办证代理费,他乐意爽快地给他,他为对方鄙俗的借口恶心,心头火起,决意来个假装听不懂,回答说:“是啊,你们在基层,辛勤地甘当社会主义的一个螺丝钉,为人民服务,不辞辛劳的精神,一向都让我很钦佩的……”
对方也许在好好地享用他这几句话,好久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哎哎’地表示痛苦。孟于非试着问:“不知贵居何处,我立即带过来。”
“……你的房产在市中心啊,那应该挺贵的吧,没有四五十万怕买不下来噢?”
“三十五万。”
“三十五万?市中心的房子我是知道的,哪有三十五万的?你怕是和对方故意在合同上少写成交额吧?不过,税费计算要以评估价为准的,没关系。”
对方分明是在威胁要在评估中找碴子了,这让孟于非更加火起。房管局手下的如此一个小虾子都要千方百计地卑劣地算计老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下决心要和这家伙硬扛到底。电话挂了后,他携上所有证件,找到了这位代办员的住处。
代办员靸着拖鞋,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抽着烟,吐着轻松的烟圈,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显然是躺在小康的怀抱中,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病的迹象。孟于非向他自我介绍,他点点头,“噢,你就是刚才打电话的,在市中心买铺面的那位?”
他也完全忘了自已重病在身,站起来,打了个呵欠,很不情愿地对孟于非说:“你把证件手续放到这儿吧,再预付五百元评估费,届时评估完毕,我再通知你预交费用,凭单据和你结算,多退少补。”
“大约需要多少费用?”
“三四万吧。”
孟于非吓一大跳,仅仅过户就要化三四万?这简直是抢劫!他张大了嘴巴,对方目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依旧看电视。孟于非找不到话同对方周旋,只得硬着头皮说:“好吧,先交五百元评估费。”
他离开代办员的住处,一路气愤地往回走,看来非得倾家荡产不可!他越想越不是滋味,难道来得容易的款项也去如如此容易?
他的装修公司虽然只有一个“于飞”经理和一个叫孟于非的员工,但凭借那数千份牛皮癣广告的作用,居然来电话联系的客户越来越多,不过这些客户全基本都是普通的市民,普通市民要求简装的相当多,这是一般民工能应付的,精装的涉及木工如木地板铺设,高级门窗安装,一般民工做不了,张晓泉为了包揽孟于非联系的生意,又联系几个木工和搞门窗的入伙,但都没法从事木地板装修。一遇这类生意,孟于非就不得不找理由推却了,比如手下工人任务忙,来不了云云,现在只要一有生意,他就交给张晓泉他们,由他们组织操作。现在,附近搞装修的民工们都认识他了,并且都主动和他套近乎,力争也能从他手里得到工程。他在张晓泉等一伙游击队的帮助下,把自己的办公场所也彻底地装修了一遍,当然,他的装修只花了三四千元的材料钱,同时他已经又复印了几千份牛皮癣广告全城张贴。为了便于自己完全熟悉这一领域的具体工作,还不时随张晓泉一起,拿上砖刀切割机电钻掌子等,学着铺设地砖,糊墙,也就是把自己混同一般老百姓,他通过与民工们的零距离接触,也逐渐地拓宽加深了工程常识。比如常用的水泥沙浆的配合比不同标号的混泥土的比重每方混泥土的造价不同的装修材料下,每平米装修成本框算纯利润控制等,而这些,民工们绝大多数做了多年仍然闹不懂,他们一般只懂得每天做多少活挣多少钱是否划算这种简单的估算,当然,张晓泉比他精通。逐渐地他发现自己混沌开窍了,不由得怀疑政法系统内法官们先当法官后学法的法子原来是从这个装修行业得到的灵感。如此下来,每月收入平均都在三千以上,最高的一个月达到了六千七百元,他的这些收入都不用花太多的成本。他后悔为什么不早从困死人的乡企局出来。
除了张晓泉外,和他贴得比较紧的还有三个装修带队的民工头,分别是王强邱仁江黄永祥,他们手下分别连络着六七十个民工,其中张晓泉手中的民工数量占了一半,张晓泉还会装修设计绘图。这些民工,地砖铺设墙面糊整装饰水管的安装气管的安装电路的铺设等等大都能会两下,而且每项都有一两个比较精的,但他们的手艺总的说来都没得到任何部门的职称认可,孟于非跟他们也学到了一些手艺,比如电路水管气管道的安装,他都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