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植物王国
面壁2018-09-14 01:093,561

  清晨醒来,李清明并没有立即起床,到今天为止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在家睡觉了。他记得自己被埋在废墟中的时候,因为不知道白天黑夜的分别,他只好用自己回忆的次数来标记自己的生活轨迹。如果昨天晚上跟前天晚上用梦境的形式进行的回忆也用这种方法计算的话,那么它们分别应该称为自我寻找第九次和自我寻找第十次。

  家里的衣服还是挺多的,李清明挑了两件合适的穿上。刚醒来的时候他就看到窗台上静静地放着一盏煤油灯,现在他要去看看自己思念已久的大黄狗来了没有。

  “汪,汪!汪!”李清明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一连串的狗叫声,大黄狗真的在摇着尾巴欢迎他。小时候每次去奶奶家,大黄狗也是这么迎接他的。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它的眼光中分明充满着激动和喜悦,它的眼角竟然有一滴泪珠。

  李清明快步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然后蹲下来搂着大黄狗的脖子。记忆中大黄狗的鼻子总是湿湿的,它的舌头更湿,高兴的时候它还经常伸出舌头舔李清明的脸,就像现在。李清明受不了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只好不断躲避。不过他很理解大黄狗的心情,他把昨天从小商店里装来的那些罐头火腿等东西都拿来给大黄狗吃。

  看着大黄狗吃得那么开心,李清明忽然想到昨日的田野尽管漫山遍野是绿树青草,可还是缺少李清明喜欢的那几种。现在他就要让它们出现了,这样才完美。顺便试一下主动回忆的方式是不是还能奏效,如果这次成功则可以记为自我寻找第十一次。

  除了动物昆虫,家乡的一些植物也很有意思,它们的颜色是那么的美,形象是那么的可爱,味道是那么的清新诱人,这些元素共同编织出李清明五彩斑斓的童年。农村跟城市不一样,没有那么多人为种植的鲜艳娇贵的花儿,可那里那些自然生长的花朵也是纷纷繁繁精彩不一。

  农村街头巷尾到处可见一棵棵槐树,每当春天来临槐花也是开的比较早的,所以初春时候的槐花就成为村子里一道很好的风景。那一串串槐花毫不吝啬地密密的开满枝头,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树荫下淡淡的清香弥漫着,蜜蜂在花间嗡嗡的忙碌着。朴实的农人不知道用多么华丽的语言来描述这种美,却也乐得享受其中。

  村民们对于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平静的穿梭于其中,觉得这种近乎奢侈的享受理所应当。如果有李清明之类的人忍不住对槐花大加赞美,反而会引来人们疑惑的目光。他们没想过很多常年混迹在钢筋水泥搭建成的城市中的所谓高人一等的城里人终生都无缘这种真正的宁静和自然。不要总是说农村生活太苦,整天想着逃离农村跳出农门,只要你热爱生活,善于发现,懂得知足,平凡的生活也是很美好的。

  当年李清明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他曾不止一次的刻意靠近槐花,只是因为槐花中间那根比较粗的雌蕊有点甜味。后来他听说这东西似乎还能入药,再后来李清明长得大一点了,物质生活丰富了不少,他不再贪图那点甜味而糟蹋一朵朵雪白晶莹的槐花了。

  榆树在农村也很常见,很多榆树生长多年枝繁叶茂。榆树引起李清明注意当然是在春天它长榆钱的时候,那一串串榆钱脆生生绿莹莹的挂满枝头,让人看一眼就流口水。李清明经常跟小伙伴们结伴去折榆钱,每次折到肥厚饱满的榆钱,他总是迫不及待的撸一把掩进嘴里,然后再撸一把,痛痛快快的吃个够。

  据说榆钱有不小的药用价值,而且吃的时候也有不少做法,这些李清明倒是没见过,他只会生吃。那榆钱蓬蓬松松跟棉花似的,有时候弄一大抱长满榆钱的树枝也吃不饱,倒是吃得有些累了。

  在灾荒年代,吃草根树皮很正常,而多种树皮中榆树皮是首选。榆树皮以及树叶的味道跟杨树等的苦涩很不同,它们嚼在嘴里粘粘的滑滑的,有种树木的清香。这是李清明亲自尝试得到的经验。

  如今,大多数人们已经不缺吃了,在农村也很少有小孩子再去采槐花或者榆钱往嘴里送了。每次回老家,李清明看着那一束束美丽洁白的槐花还有一丛丛绿莹莹的榆钱,总是有些手痒,可也仅此而已了。又过了几天,无论是槐花还是榆钱都开始慢慢干枯凋零,这是李清明最不想看到的,这种情景让他的内心一下子塞满了莫名的悲伤和惆怅。再过几年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记得树下孩子们的那些快乐时光?或者,说的通俗一点,这槐花和榆钱曾赚了多少人的口水?

  李清明记忆中还有一种树很有意思,村里人称这种树为平柳树或者燕子树,因为这种树上结的一串串的果实形状非常像展翅飞翔的燕子,这简直就跟电视中仙界的人参树结出了人形的人参果一样神奇。李清明他们平时没少采这些“燕子”来玩。平柳树的叶子正反面的粗糙程度跟柳树差不多,但其形状却跟槐树叶子相似。别看平柳树树干黢黑,树身常常或歪或斜或曲或直,知了们倒是很喜欢停留在上面,这也是李清明对平柳树印象较深的一个原因。

  除了槐花,牵牛花和野菊花也一直在李清明的记忆中灿烂的开着,农村不可能存在一些娇贵雍容的花朵,它们算是那里的野花们的代表了。印象中牵牛花总是在清晨迎着朝阳挥洒着露珠成片地怒放,那喇叭形的花朵多数是红色的,也有蓝色的,颜色鲜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去采一朵。

  等到中午,阳光变得强烈,它们就会慢慢的收缩,有些枯萎凋零的迹象。不过据有经验的人说,牵牛花这样收缩起来并不是要凋谢而是为了减少水分的流失等到第二天清晨重新绽放。这种说法似乎是真的,李清明并没有认真观察过,他总是糊里糊涂的,但他相信万物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相比而言,野菊花的生命力就顽强的多了,每到秋天它们常常漫山遍野的开放着,不太在意周围环境的干或者湿。李清明曾经采了几株野菊花回家插在装满水瓶子里,结果它们绽放了好长时间还是生机勃勃,这让一旁等着它们枯萎然后好把它们扔掉的李清明有些丧气。

  从小到大李清明从来就没有过要养一棵花的念头,小的时候是因为物质生活匮乏,整天净想着如何填饱肚子了,根本无暇养花。等到长大了工作了,还是为生计奔波在屌丝界里徘徊。虽然有了点钱,但好点的花也挺贵的,思量再三还是舍不得拿出好不容易挣来的钱买花,到最后只好算了。

  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花的观念大家的心里还是有的,一旦条件合适就采取行动了。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搞绿化,教室前面的花坛里种了不少鸡冠花虞美人之类比较平常的花。一到秋天,这些花结出的种子有很多,有些同学开始打起了它们的主意。从那时候起,不少同学的家里就有了鸡冠花和虞美人的影子。李清明也从学校带回家中不少花的种子,他原本想好好的把它们种下的,结果后来不知道把种子丢到哪里去了。

  等到第二年春天,家门口的墙角边上冒出了一片幼苗,很快长成了鸡冠花还有虞美人并开出了花朵,那灿灿烂烂的的一大片花儿让李清明欣喜不已。他猜想应该是自己带回来的种子被妈妈当作没用的东西扫出来扔在了街上,结果它们却落地生根了。

  李清明发现越是被人们小心呵护的花越是病怏怏的,而门口这些花儿根本没人管,受尽风吹雨打,甚至有些不懂情趣的人嫌碍事盼着它们自生自灭,但它们却开得如此明媚动人,风儿吹来更是摇曳多姿。夏天的时候暴雨倾盆,街上四处奔流的积水并没能动摇这些花儿的根基,反而水中的养分让它们活得更加滋润。

  李清明的爸爸稍微有点品味,有一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淘来一株月季花。他小心翼翼的把月季花种在一个大瓦盆里,放在高高的墙上。可没过几天这株月季花就被一只饿极了的本领高强的公羊跳上墙头啃了个精光,爸爸的养花梦就此中断。

  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都逐步提高了,屌丝李清明的日子也比以前过得安稳了不少,他又开始思量着种点花了,但愿这一次他能心想事成。

  这次回忆完睁开眼睛,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墙上的那盆月季花,无论是李清明还是这片空间的规则都是很给力嘛。李清明信步走到村子里,发现一棵棵榆树上面都挂满了榆钱,顺手撸一把放进嘴里,还是那么香甜。一棵棵槐树也都开花了,还是在老地方。

  手揣在裤兜里,李清明走啊走,他在盘算今天该干点什么。

  想了半天,李清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可能昨天那层光膜的威力有点强,李清明虽然起来了,但身体还是有点虚,他暂时不想进行什么探索了。直觉告诉他,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那个暗中的控制者,把李清明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个人需要李清明去做点什么,他肯定会用某种方式自己找来的,李清明何必横冲直撞自找苦吃?

  逆天而行固然勇气可嘉,可按照规律办事对于如今生死未卜的李清明来说似乎更明智。

  可能有人会觉得李清明正在为自己的胆小和退缩找借口,还真不是这样。他从小就富有探索精神,喜欢看不一样风景接受不一样的挑战。他喜欢挑战成功后的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李清明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已经溜达到村子里的那口老井边上。就拿这口井来说吧,李清明就是村子里仅有的几个曾经徒手下到过井底的人之一。

  老井边的几块石头已经被长年累月来此挑水的人们用鞋底层蹭得非常光滑,旁边的几棵杨树依然那么高大。李清明坐在婆娑的树影中,呼吸着井边新鲜湿润的空气,慢慢陷入了沉思。

继续阅读:第五十三章 自我寻找第十二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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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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