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中学大门外照例贴出了大红喜报，公布考入一本的学生名单，每天来来往往的市民驻足观看，各种表情议论都有。
这天，一个衣着褴褛的中年男人来到喜报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手舞足蹈地对路人反复唠叨：“我女儿考上清华啦，我女儿考上清华啦。”
大多数人都觉着遇到了疯子，嘲笑地看看他便各自散去。有好事者撩逗他，问：“你女儿叫什么名字？上面哪个是你女儿？”
男人趴在喜报上找了半天，抬头笑着对路人说：“我就不告诉你。”
好事者说：“你这个疯子，有多远滚多远。”
男人生气了，举手追着好事者，吓得好事者到处逃窜。
男人又回到喜报前转悠，逢人还说：“我女儿考上清华，我女儿考上清华了。”
路人也不当真，都嫌弃地远远避开他。见大家都不理自己，男人口里念念有词，人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关心他在说什么。有个环卫工人天天在此扫地，跟他搭讪，问他说什么，他便反反复复念叨着，环卫工人通过仔细辨别，才明白他嘴里的说词，原来是：
读书有用也无用读书无用也有用
有用无用谁做主只有领导说清楚
蒋原则几次进出校门，都看见许多人围着高考喜报，他想听听大家的反应，便装着路人样子靠近喜报，正在聚精会神侧耳听着大家的议论，突然手背被一人拉着，他回过头一看，是一个蓬头垢面衣缕褴褛的男人，不觉一阵恶心，连忙甩了甩膀子，试图摆脱此人的纠缠。
疯子仰天大笑，说：“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蒋原则听疯子说自己是杀人凶手，勃然大怒，斥道：“哪里来的疯子？胡说八道。”
疯子说：“我认识你，你就是杀人凶手。”
蒋原则想快速离开，坑头朝人群外挤。
众人中有各种各样的人，一些孩子没有考上司马中学的人趁机起哄，纷纷围着他，不让他离开。
有人喊道：“不弄清楚不能放他走。”
蒋原则尴尬地说：“大家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我是司马中学的校长。”
众人听后，发出一阵嘲笑。
路人甲说：“我还是清源市长呢，你们相信吗？”众人大笑。
路人乙说：“相信，市长认不认识这个校长啊？”
路人甲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校长，他就是一个骗子。”
众人说：“不要放走骗子。”
蒋原则好容易挣脱了疯子的手，又被另外几人抓住，他涨红脸分辩道：“大家不要起哄，不要起哄，我真的是司马中学校长。”
有孩子落榜的家长更加愤怒，说：“你怎么不说你是市长的？把这个杀人凶手骗子扭送公安局。”
蒋原则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打110。”
众人说：“打什么110，就打他。”说着话，已经有人趁乱拍了蒋原则后脑勺，见有人动手，又有几人对蒋原则大手大脚。
蒋原则左躲右闪，狼狈不堪，抱着头朝学校门口跑去。众人跟在后面，嘲笑着，叫喊着。
门卫见蒋校长被众人围追，连忙跑了过来，对众人说：“大家住手，大家住手，他是我们学校的校长。”
有人大喊道：“打的就是校长。”围着蒋原则不放。
蒋原则跟门卫说：“快打110。”门卫跑回值班室，拨打了110，然后跑回来说：“校长，我已经打了110。”
众人听说打了110，一哄而散。
疯子见众人围着蒋原则殴打，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盯着喜报，嘴里念叨：“我女儿考上清华了，我女儿考上清华了。”
不一会儿，警车闪着警灯停在司马中学门口，两个警员从车上下来，来到值班室，问：“是谁报警的？”
门卫举手说：“是我报的警。”
警员问：“为什么报警？”
门卫指指蒋原则，说：“有人打我们校长。”
警员看看蒋原则，蒋原则坐在一边正生着气，见警员盯着自己看，怒道：“不相信有人打我啊。”
警员被蒋原则的言行激怒了，压住火说：“打人的人呢？”
蒋原则说：“我怎么知道跑哪儿去了？”
门卫堆着笑脸说：“听说你们要来，都跑了。”
警员摇摇头，说：“都跑了？怎么不抓住几个？”
门卫说：“那么多人，我们抓谁啊。”抬眼看见疯子还在喜报前，指着喜报说：“呐，那里还有一个。”
警员顺着门卫的手望去，看到一个人趴在喜报上，便走了过去，一阵扑鼻气味熏得他们皱了皱眉头，他们离疯子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喊道：“喂，喂，转过身来。”
疯子根本不予理睬，继续盯着喜报，嘴里念念有词。警员不耐烦地又喊道：“跟你说话呢，转过身来。”疯子依然如故。一个警员见疯子没有任何反应，过去拽了疯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