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了解一个陌生人的方式真的有很多。
西辞很快在网上找到了那个有掠夺心的荞麦的蛛丝马迹。一块块七巧板一样拼合在一起:荞麦应该也在一家餐饮企业或者餐饮企业的周边公司服务。那跟杨家声是因为业务认识的吗?荞麦参加了一个叫“沙旅”的活动,意思是提供自己家客厅的一张沙发给来你这个城市旅行的人,同样,你去别处,也会有别人免费提供给你一张沙发。
那是年轻人想出来的点子吧,浪漫新奇。西辞还是第一次听说。
西辞想,自己可不可以去住荞麦的那张沙发呢?
她突然间有了主意。
依照西辞从前的脾气,她不会拉住杨家声死不放手,甚至连头都不会回,转身离开。就是杨家声在“米”字路口说分手,她也没有再纠缠,她习惯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林赛说:“你这样一层一层地把事放在心里,迟早要累死!”
就是现在,西辞也没想死死拉住杨家声不松手,没有谁能拉住变心男人的心。
从天津回来,西辞进了厨房,这段时间兵荒马乱,家里的食材很少。西辞找出了黄油和白糖,烙两张黄油烙饼吧。她想起汪曾褀写的:“黄油烙饼是甜的,眼泪是咸的!”很应景。
面团在手里揉来揉去,像是被揉搓的那颗心。但此时的西辞心是平静的。将面团用手心按扁,擀薄,刷上黄油,撒上糖,将面卷好,包好,按成圆饼,放到抹了黄油的锅里烙到两面金黄。
配着一碟酱油腌的小黄瓜,西辞吃了两张黄油烙饼,剩了两个,装在瓷白的盘子里放在桌上。
西辞发了公众号,题目就是“黄油烙饼是甜的,眼泪是咸的!”
很快有人留言说:“留住男人的心就留住了男人的胃,你男朋友太幸福啦!”
西辞回复:“你什么时候见过男的因为小三会做饭出轨的?”
吃饱了,西辞累了,躺在床上,倒很快就睡着了。连梦都没做。隐约中好像杨家声回来了,说了句什么,西辞答应着,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仿佛要把很久缺失的觉都补回来。
再次醒来,天大亮,看了看表,已是下午两点,睡了十五、六个小时,竟然。
听到西辞的声音,杨家声出现在门口:“睡得好吗?”
“嗯!”西辞茫然地坐在床沿儿。
“你怎么没去上班?”她问。
“周六。”
“哦!”西辞起身去洗手间。杨家声在外面说:“一会咱们出去吃顿饭看场电影吧,你在家里都快呆傻了吧?”
“哦!”西辞又答了一声。
两个人什么时候像老夫老妻的呢?西辞会做饭,爱做饭,又节省,两个人就很少出去吃饭,电影票也很贵,不过是个时间差,过些日子网上就有了,何必花那份钱,西辞也就很少跟杨家声出去看电影了。慢慢的,两个人成了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那家很有名的餐馆饭很难吃,辣子鸡做得硬且没味道,茭白炒得软塌塌的,但西辞没挑剔。倒是杨家声说:“现在的餐饮真是越做越完,不管手艺怎么样,弄个豪华装修,整点小资情调,就敢出来开餐馆。”
西辞问杨家声他们的菜馆生意怎么样,杨家声的怨气更大了,头上那些不驯服的头发都提着意见一样:“你知道总公司怎么考核我们的业绩吗?翻台率,每个服务员一个晚上至少要达到翻三个台才达标,然后所有的店长做业绩考核,不合格的,季末总部开大会,要当着全部店长的面念检讨书,接受大家的羞辱!”
西辞一惊,她倒很久没听杨家声讲工作上的事了。
“你是副总,没跟老板提提这样太不人性化了吗?”
“提有什么用,这不都追业绩上市吗?可再怎么急,胖子也不是一口吃出来的。”
家声吃了一口那家的饼,皱了下眉:“还没你烙的好吃!”
西辞轻轻地笑了。手机响了一下,是席鹿筝的消息:“还好吗?”
西辞把手机扣下了,没回复。
“对了,你怎么打算的?”杨家声抱着双臂眯着眼看西辞,那样子像是领导问自己的员工。
西辞看到隔壁桌的两男两女不停地往自己这边看,起身拉了一下杨家声:“我们走吧!”
出了餐厅,坏了心情,西辞戴了墨镜,没忘调侃句自己:“现在成了明星了,不遮遮掩掩,不敢出门了!”
话说出口,眼里涌出了泪。好在戴着墨镜。
杨家声走过来,浅浅地抱了一下西辞,他说:“我理解你。你做什么选择都是对的!”
为着杨家声的这句话,顾西辞的眼泪蜂涌而出,她紧紧地抱住他,她想:就凭些时的这句话,如若他肯回头,她都原谅他。
电影并不好看,男女主都很矫情。
杨家声昏昏欲睡,倒是西辞借着电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出了电影院时,她一直握着他的手。而他,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夏末的傍晚,他们走在街道上,像所有情侣一样 ,全然不知未来是什么,不知道是黄油烙饼的甜,还是眼泪的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