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食物和接连几天的食材后，佣人们就各自回自己的家里过年了，临走时顾琰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厚厚的红包。
大家喜滋滋的各自散去后，冷清的别墅里也就越发的空旷了，尤其在那些喜气洋洋的福字和春联对比之下。
到了饭点后，程小楠便将大厨一早准备好的食物端上了餐桌，有了热气的房间这才变得热闹了起来。
顾琰见此也打开了客厅里一直没怎么用过的电视机。
这些年，城里早已不准燃放烟花爆竹，而仅剩下的年味儿也就只有这从来不变的春晚了。
虽然大家总是吐槽它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但程小楠还是期期不落，顾琰见她等得认真，也就陪着一起了。
吃着年夜饭，春晚刚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忽然被不速之客打破。
程小楠看清那两个一脸谄媚，鞠着躬抱拳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的人后，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打算上楼。
刚走了没几步，倩倩便立马将她扯了回来：“去哪儿啊小楠，这大过年的，来来来，咱们一起看春晚啊。”
“是啊是啊，这大过年的，今年好不容易多了个人，咱几个可不得一起了。”杨谦说着，径直在一旁的吧台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出来，然后自来熟地将餐桌上开好的红酒一一倒好。
程小楠下意识地看了眼顾琰，不着痕迹地挣开倩倩，正要离开的时候顾琰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既然来了，那么今晚就住这儿吧。”
这话绝对不是表面上那样的，两个人都清楚有些话要反着听，所以原本倒在自己面前的红酒顿时连碰也不碰了。
看着两人谄媚的坐上餐桌，程小楠又看了眼手里那只坚定的手掌，正想着顾琰的意思时，对方忽然冷着脸将一旁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天气冷，多穿点。”
程小楠不解，天气冷是没错，可是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一点也不冷的啊。
杨谦暗咳了一声，装作没发现似的，慢慢移开了眼睛。
倩倩倒还算是大方，端起面前的红酒晃了晃，也不喝，只是看了看程小楠，又看了看明显夹着尾巴做人的杨谦，感慨道：“是该多穿点啊。”
程小楠这才恍然大悟。
因为不需要出门，所以她平日的穿着向来随意，而搬到这里有着大把空闲的时间后，她更是养成了饭前洗澡的习惯。
人家衣冠楚楚的来拜年，而她穿着睡衣，确实不伦不类了。
“下次要来，请提前打个招呼。”顾琰说。
“我们俩每年除夕都回来的啊。”杨谦的话音刚落，就被同行的倩倩踢了一脚，他‘哎哟’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忙说以后会注意的。
顾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程小楠见他们三人之间无人可插足的融洽，难免不设身处地的感慨了一下自己。
除夕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有人特地来和她一起过节的。
闭口不言地吃着饭，听着他们三言两语的商量着什么市场股票，程小楠茫然地盯着电视机，直到倩倩忽然提到她。
“小楠，我记得你是土木口的吧？”
程小楠不明白她意欲何为，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她是确实土木专业，实打实的理科毕业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土木工程这块……”
杨谦的话还没说话，顾琰就已经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她并不需要上班。”
气氛，倏然尴尬起来，程小楠什么也没说，只老老实实的看着她的电视节目。
杨谦原本高涨的情绪也像是被冷水给浇了似的，看了眼倩倩后，两人谁也都不说话了，直到吃完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的时候，各自的情绪才因为喷涌的槽点慢慢活络起来。
程小楠看着沙发上那对喋喋不休的活宝，心中感慨了下，这才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筷来。
佣人都放假了，这堆东西总不能等着几天后他们上班的时候再处理吧。
眼见程小楠将东西收拾干净，杨谦嫌弃的看了眼身边倩倩：“都是女的，我为什么就这么嫌弃你呢？”
“是么？”倩倩阴测测笑看着他，“来，跟我念三个字‘哥屋恩’。”
“滚。”杨倩倩顿时给了她一个暴栗，“我说真的，你看人家多贤惠，你呢，长得肥不说，还成天好吃懒做的……”
“我擦，杨谦你大爷的。”
“呃，你骂吧，随便骂，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大爷是哪个。”身为孤儿，他们从来有孤儿的自觉，虽然小时候也会忍不住感慨一下家人为什么会丢弃自己，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些事情也就慢慢淡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就是没有生活在一起，丢掉的过去也没有什么找回来的必要了。
倩倩顿时说不出话来了，抿着嘴剧烈地呼吸了几声，这才露出自己的招牌笑脸，然后大声地朝厨房喊道：“老大，谦哥说你媳妇儿贤惠。”
“我去，倩倩你个完犊子家伙，你嫌哥哥死得不够难看是不是？”杨谦顿时变了脸色。
“这不是你说的吗？”倩倩邪邪的看着他。
“妹妹，哥哥告诉你，你真的不能这样了，女孩子长得丑没毛病，可如果性子还这么不讨喜的话，真的嫁不出去了……”
“谦哥，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
听着客厅里隐隐的打闹声，厨房里正洗着碗的程小楠微不可闻的愣了一下。
这样的生活，她从来都没有过，就好像他们此刻正生活在一个和美的大家庭里似的。
顾琰注意到她的发呆，以为她是因为‘媳妇儿’三个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拿着抹布将她洗干净的碗筷擦干放进消毒柜。
忙完后，顾琰看着程小楠沉默恍惚的侧脸，想了下刚刚杨谦提的，忽然打破沉默的将人抵在了灶台边。
“？”
程小楠明显吓了一跳，本以为他要玩什么花样，直到对方一本正经地开口：“刚刚杨谦提起要你去公司上班的事情，我是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