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蚕丝布,那是萧文城赐给她的,她并没有把布匹赐给谁,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用,为什么会被人做成了木偶的衣裳。
“不可能,那个蚕丝布,我一点儿也没有用,这不是我的蚕丝布!”言馨儿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命令宫女去找来蚕丝布。
不出半刻钟,宫女恭恭敬敬地呈上蚕丝布,蚕丝布的边沿刚刚好缺了一块,那一块的大小,跟那两个木偶衣裳的大小看起来刚刚好。
所有人顿悟,原来不过是言馨儿一出自导自演的戏。
言馨儿吓得脸色剧变,一把扯过蚕丝布,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块缺失的布匹,绝望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气急败坏地泪如雨下。
无忧法师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蚕丝本来就是阴阳结合之物,靠近圣物,便会保佑人,靠近邪物,只会使得邪气更加强大,甚至无法阻挡。用蚕丝为木偶做衣裳,邪气增重更甚。”
言馨儿冷哼一声,“一派胡言,若说我诅咒的是皇上,那跟边城有什么关系,边城的倭寇之战能扣到木偶上面,这根本就说不通,很显然你跟她就是一伙的。
言馨儿指着沈风吟跟无忧法师大喝,直接指出了赤裸裸的阴谋诡计。
“皇上是天子,是万民的表率,皇上龙体不安,害到的只会是百姓,邪气甚重的木偶已经直接伤害了百姓。”无忧法师不悦地解释道。
“哈哈哈,沈风吟,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被擒住的言馨儿张牙舞爪地朝沈风吟抓去,愤怒的双眸全是不甘和憎恨。
沈风吟吓得梨花带雨地哭着,朝萧文城爬过去,楚楚可怜地说,“请皇上为臣妾做主,为天下的黎民百姓做主啊!”
“来人,把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拖下去,幽禁在冷宫里等候处决,新阳殿所有宫女全部打入永巷!”萧文城所有的恨意全部化为一声旨意。
眼前的结果,萧文城比谁都要开心,却又比谁都担心。
开心的是,若是想要除掉言青,首先要从言馨儿下手,眼前,言馨儿竟然不废一兵一卒便拿下。
忧心的是,对付言青,这仅仅是第一步,若是接下来的其中一步错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现在不能马上处决言馨儿,否则若是接下来的计划失败,那么处决言馨儿直接断了言青的后路,只会逼得他狗急跳墙,说不准随时会领兵叛变。
“今夜言妃牵涉巫蛊之术的事,大家都不许传出去,否则……格杀勿论!”萧文城高昂的声音传遍整座新阳殿。
只要封锁了消息,言青还沉醉在权倾朝野的喜悦之中,只会越来越嚣张,没有一丝危机感,到时候抓到他的罪名,便能将言氏一族一网打尽。
“皇上此举,这确实是妙中之妙啊!”正在文华殿磕着瓜子的陈毕露悠闲自在地叨念着。
苏枕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史,什么宫廷祭拜跟她都没有关系,所以她和陈毕露都没有出现,所有的消息都是沈风吟全部告知的。
“你们可不知道,今晚吓死我了,我真怕会穿帮啊,若是真的穿帮,我死了倒是不打紧,可是若是害了姐姐你的话……”沈风吟担忧地看了苏枕绵一眼。
苏枕绵淡淡地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瓜子壳,眉心紧皱起来,久久未褪去,因为这一仗,沈风吟赢了,她还没有赢。
“在这后宫里,本来就是要靠命去拼的,拼得一个前程就好,拼不得也怨不得谁,不是么?”
听到苏枕绵这么说,沈风吟也总算安心下来了。
平静下来的沈风吟道,“不过我倒是纳闷了,木偶是我亲自做的,可我明明只做了一个木偶,为什么还会多出一个,我只是做了自己的而已啊!”
她偷偷地望了是苏枕绵一眼,以为是苏枕绵干的,想从她嘴里知道答案。
因为,是沈风吟把木偶做好,放进荷花布袋里,让苏枕绵借着太史的身份跟随萧文城一起过去的,苏枕绵便借着言馨儿侍寝萧文城那个机会偷偷把布袋塞到枕头底下。
却只见得苏枕绵眉头皱得更深了,她道:“我也想不明白,是谁把第二个木偶放进去的。会不会是法师?”
沈风吟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不可能,无忧法师是父亲的人,父亲有所行动,不可能不告诉我的。”
陈毕露停下嗑瓜子,“能跟我们的木偶放在一起,他肯定是先洞察了我们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有内鬼?”沈风吟小心翼翼地戳穿所有人心中所想。
“洞察我们的计划的只有五个人,我们三个是其中,还有两个是红萼和紫嫣!”
红萼和紫嫣都是沈风吟的心腹。
这一猜测令沈风吟直冒冷汗,若是内鬼是她们两个就太恐怖了,毕竟,她们两个都是沈风吟最信任的人。
苏枕绵偷偷瞪了陈毕露一眼,示意她不要挑起猜忌,“绝对不可能是红萼和紫嫣,她们没有那个机会!”
陈毕露冷不丁地讽刺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咯?”
苏枕绵这才咂咂嘴不说话。
“罢了,罢了,不管是谁,只要内鬼跟我们的目标一致,双方都不戳穿对方便好,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点接触为好。”沈风吟仿佛怕了,连连感慨道。
“说的也是,日后我们尽管小心一点便是,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避免引人生疑!”
沈风吟抚了抚尚未平复的心脏,点点头便转身离去。可就在转身之际,她的余光偷偷瞥见苏枕绵那雕花案桌的抽屉里发出一道熟悉的光。
她皱了皱眉头,故意放慢脚步,目光似无意般再度瞥了抽屉一眼。
是双舞凤钗!
那是皇上从她手里要走的定情信物,双舞凤钗!
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紧紧握住,眸里发出一道阴狠的光,这才消失在漫漫夜空之中。
待沈风吟前脚一走,陈毕露开门见山地戳穿道:“内鬼是你吧?”
苏枕绵怔了怔,但是细想一下,以陈毕露的聪明能想出她来并不意外。
“是我!”苏枕绵直接认了。
陈毕露笑着道,“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苏枕绵摊了摊手,淡淡一笑。
“同时,我也很好奇,你是周易远的妹妹,你不帮他我当做你跟他有过节,想策反他。可是你帮皇上,我真的一点也想不通。”陈毕露继续悠闲自在地嗑着瓜子,仿佛在说一切事不关己的事情,淡定得令人恐惧。
“你也是皇上的人?”苏枕绵淡笑,目光却发出一道寒光,令人心生畏惧。
陈毕露没有说话,更没有肯定或否定她的猜测,一昧淡淡地磕着瓜子,“你这么看我我很害怕,你知道吗?”
“是还是不是?”苏枕绵咄咄逼人问她。
其实,她早就怀疑了。
从陈毕露知道她策反周易远的那一刻起,她还是选择跟她为伴,甚至,无论她做什么,她都选择帮她。显然,她的目的跟她是一样的,那么,唯有一个解释,陈毕露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萧文城的人。
陈毕露巴眨着双眼,“我回答你这个问题,那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苏枕绵笑着摇摇头,干脆不问了,因为她可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行吧,我不问了,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想动沈风吟,我会第一个跟你翻脸。”
陈毕露装无辜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她了?”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把嫌疑推到她们身上,紫嫣和红萼都是沈风吟的心腹,难道你这不是挑拨离间吗?”苏枕绵眸光一冷。
“若我不把嫌疑推到她们身上,她就会怀疑我们……”
苏枕绵冷冷地凑近她,“借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完,冷冷丢下一个背影便走了。
巫蛊之术一事被压下,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言青也自以为自己位高权重,连萧文城都要敬让三分,才不得不宠爱言馨儿给他几分面子。
言青的寿辰即将到来,早早的,言青就派好帖子,宴请群臣。
其实这次宴会中,表面上是为了庆祝寿辰,实际上,就是为了拉拢群臣拥他为帝,在宴会中商讨弑君大计。
萧文城明明知道,可是他不能贸然派兵进去捉拿言青,因为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眼下,他急需一个借口,一个可以直接派兵冲入言府的借口,这正是萧文城的苦恼之处。
“启禀皇上,末将巡逻京城,发现百姓连连叫苦,经过细心搜查,发现言大人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使得百姓民不聊生。”御书房内,周易远单膝跪地,义正凛然地说着言青的罪状。
得了苏枕绵的示意,果然如愿给言青找了一个罪名。
一旦罪名落实,待言青生辰当天,冲入言府,把言青杀个措手不及。
萧文城进来阴霾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欢喜,但避免被人察觉,只露出冷冷的情绪,“此事可查明了?”
“回皇上,此事千真万确!”说罢,周易远的目光偷偷对上一边安安静静坐着的苏枕绵,做了一个肯定的点头,示意她放心。
“既然如此,周将军继续按兵不动,守在言府周围,替朕好好盯紧他!”
“是!”周易远信心十足地高呼一声,便退下了。
萧文城阴霾的脸依旧没有缓解,他随后便招来陈副将陈逵,把捉拿言青这一件重大任务交给了陈逵,而不是周易远。
或许,萧文城自己也意识到了今日有一个言青,明日便有一个周易远,所以,他不能把立功的机会交给周易远,否则,周易远的势力壮大,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