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边走边聊，后面的贵女们又是羡慕又是不甘。她们自矜身份，也是出于羞怯不敢和萧栖楠多说一句话，可是又不甘心何云儿却能说那么多。这一群贵女中，爱慕萧栖楠的不是少数，比如方清露默默地咬起了嘴唇，尤可欣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焦躁。
萧落梧却很是冷静。萧栖楠对待女子向来便是如此，温柔体贴，谦和宽容，这样为他赢得无数女子的芳心。可他并不珍惜，他享受女子们为他争风吃醋，为他仪态全无，而他只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萧落梧冷笑一声，视线扫过那一群神态各异的女孩子们，心中哂笑，不过是一群傻子罢了。
很快，女孩子们便来到了安全的看台区，萧栖楠将她们领到这里，便回去接着骑马了。场上还有其他贵族子弟在练习骑马射箭。他们都希望能在秋猎中取得好成绩，更何况场外还有一群女子在观看，不由得锻炼得更加卖力。一时之间，练武场上气氛热火朝天，人人干劲十足。
何云儿带着一脸梦幻般的满足感坐了下来，她甚至都无暇和萧落梧说话，分享自己的喜悦。她的眼光紧紧粘在萧栖楠的身上，不肯错过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萧落梧看着她悄悄叹了口气，心中闪过一丝怜悯。
其他的女孩子也有自己关注的人选，不时地还要和身边的好友们讨论一番。京城就这么大，嫁娶的对象着实有限，京中贵女是绝不乐意外嫁的。虽说每年科举也会有榜下捉婿的佳话，但这样的到底还是少数。多半还是愿意男女双方门当户对，以后的婚姻也才会更圆满。
场中的青年们全神贯注地练习骑射，有时候有人射出精准的一簡，或者骑在马上做出了高难度的动作，贵女们也会欢呼。
萧栖楠之前受了伤，但并不影响他骑马射箭，但他也是的确不擅长此道。他只是骑着马在场中小步地跑着圈，算是热身。韩蔚则是骑在马上，尝试着边骑马边射箭，结果竟然也不差，十支箭中能有七八支射中靶心。
韩府虽说是书香世家，但是对于男子的骑射也十分重视，自小培养。萧栖楠注意到韩蔚的成果，不由得很是称赞：“云华真是厉害，我辈楷模啊。”
云华是韩蔚的表字。韩蔚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这样的水平也不敢称厉害。要是我表妹路长谣在这里，一定是箭无虚发。”
萧栖楠面色一滞，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路长谣的名字，但这个名字还真是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掉。其他人笑道：“路少帅自幼从军，这自然是没法比的。就在我们之中，云华的骑射也算是十分出色了。”
此时林知裕正骑着马路过，萧栖楠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故意大声说道：“云华的技术，就算是林知裕也只能甘拜下风吧。”
林知裕抬眼看了过来，韩蔚一惊，连忙否认：“自然是比不上的。”
林知裕虽是个纨绔，但骑射功夫极好。在上一年的秋猎中，他曾经骑马弯弓射下了天上飞过的大雁，赢得了一片赞叹，也是他少有的给他父亲林德信长脸的时刻。
林知裕看了看韩蔚，又看了看一边的萧栖楠，骑马走上前来。
萧栖楠心中暗暗兴奋。林知裕这个人最是狂妄，他是无法容忍别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挑战自己的。萧栖楠想着，嘴上继续火上浇油：“云华你不要谦虚了，你这一手，林公子肯定也做不到。”
话音刚落，林知裕伸手取了十支箭，骑着马奔跑起来。少顷，只听到簌簌箭响，数支箭先后向靶子射去。没过一会儿，十支箭都射了出去，大家定睛一看，十支箭中，有九只正中靶心。
众人都不吭声了，林知裕骑马过来，冲着韩蔚说道：“你也不差。”
韩蔚惊讶于林知裕这一次的态度如此平和，他收敛情绪仍不忘拱手道：“多谢了。”
林知裕点点头，便直接离开练武场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有人小声嘀咕道：“他怎么转性了？”
这也是萧栖楠最想问的话。一个纨绔的霸王，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萧栖楠顿时觉得无趣，以后都要少了一个撩拨的对象了啊。真是没意思，没意思透了。萧栖楠一转眼看到场外那群女孩子中，正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自己的何云儿，不由得微笑起来。
或许可以换换更有趣的对象来逗着玩了？
贵女们看着男子练习骑射，不一会儿便觉得无聊起来。加之天色也越来越晚，再在外面带着也有些不妥，便纷纷打算回去。何云儿还有些不舍，想要再多看萧栖楠几眼，却被萧落梧劝下了。
“云儿，秋猎有好几天呢，不急在这一时。再说今天第一天，大家舟车劳顿，都已经很累了，还是先回去吧。”萧落梧脾气很好地低声劝道。
“可是……”何云儿的眼睛几乎都长在萧栖楠身上拔不出来了。
“云儿，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注意下自己的声誉。”萧落梧无奈提醒道，已经有些贵女看何云儿痴迷不加掩饰的态度不顺眼了。
何云儿这才一惊，她家中对她宠爱非常，因此管教不是很严。但再怎么不严，也是不允许有闲话传出的。
“那好吧。”何云儿依依不舍地跟着萧落梧走了，临走前还回头望了好几眼。
大家重新穿过花园回到偏殿，途中还经过了通往主殿的回廊。其他人不过是随意望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和伙伴们说说笑笑。只有萧落梧看着那边心事重重。就算收回了目光，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往那边看，似乎多看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出现。
萧落梧回头看了一眼偏殿与主殿有重兵把守的通道，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下黯然。她笑身边这些贵女都是一群有眼无珠的傻子，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明知道心中的那个人就在主殿，却仿佛遥远得隔着天涯海角。
来到行宫的第一个夜晚，有的人警醒不已，有的人愁绪满怀，有的人踌躇满志，还有的人酣然入睡。只有深沉的夜色无声地笼罩着这一切，盖住了喜怒哀乐。等着第二天的阳光将这一切再重新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