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
我承认我的确是有十成十的醋劲儿，可他哪里来的脸说我？
我好不容易才把蒙在头上的外套扯下来，原样扔还给莫烨川，然后定定地看着他，勾唇一笑说道：“听说狗的鼻子最敏感，莫少还真是名不虚传。”
听了我的话后，莫大少爷原本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僵了一僵，眸色也瞬时沉凝了不少。
“你敢说我是狗？”他拈住我的下巴，一字一顿地开口问我。
我丝毫不惧，迎着他的视线回答他说：“莫少误会了，我怎么敢说您是狗？狗可比不上您。”
我知道，我的话势必会激怒莫烨川，因为他平日里最听不得别人对他这种略显粗俗的言论。
果不其然，我眼见着莫大少爷的脸色越来越难黑，越来越难看，几乎要跟窗外的夜色不遑多让。
我心里的情绪波动很复杂，有些隐约的害怕，却还有点难耐的激动。
这种感觉，我想驯兽师大概是非常明了的。在面对一头躯体战力远在自己之上的猛兽时，内心所存在的，无疑就是这种稍有害怕，却还想挑衅，并试图征服的情绪。
而莫烨川于我而言，并非是狗，实则一直都是这么一头狼。
我内心的忌惮和惊慌从未完全消退过，却在面对他的时候，始终想要逗一逗他，试探一下他的底线、承受度和忍耐力。
就比如，现在。
下一刻，他会怎么对我呢？
是怒不可遏，黑着脸起身摔门离开？还是在我脖颈上、在我的唇上狠狠咬上一口？更或者，是直接用他有力的双手，果决地撕裂我蔽体的衣衫？
我承认，我有些心猿意马，更有些恬不知耻。
但此时此刻的莫烨川，对我来说就是具备这样一种，让理性全线崩溃，让欲望蓬勃而出的野性和魅力。
哪怕我心头，在上一秒种还压抑着那么多想要跟他不吐不快的事情。可在这一秒，我宁愿先跟他一起，死在床上。
我觉得我疯了。
但我愿意。
可就在气氛即将升到最顶点的时候，莫烨川突然冲我咧了咧嘴，开口吐出了四个字：“那你是猪。”
“……”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莫大少爷居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整个人跟傻子一样笑得前仰后合，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点了他的笑穴。
我升腾起一阵莫名的怒火，伸手掐着莫烨川腰间的软肉，瞪了他一眼：“你才是猪！”
“你是。”
“你是！”
“你刚刚还说我是狗。”
“你猪狗不如！”
“……”
这种经常发生在小学三年级孩子身上的拌嘴，在我和莫烨川的你来我往当中完美呈现。
什么氛围，什么躁动……通通去他大爷的吧。
在发生过这种争论之后，若是还能继续进行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
片刻之后，莫烨川一个翻身躺在我身边，咧嘴无声地笑着。他的笑容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传染力，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越想越觉得我们之前那种对话幼稚而荒谬。
等莫烨川笑够了，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对我说道：“其实轻松儿戏一点，感觉也挺好的，不是吗？”
我知道他的意思，先前的气氛的确有些胶着和凝重——毕竟，我们心里都有心事。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犹如一根发条，上的越紧，就越是难以调和。又像两根麻线，缠的越多，就越有解不开的心结。
归根结底，所谓的自尊和面子，在解决问题这件事面前，一文不值。
而我，也是在最近，才将将明白这个道理。
可至于能不能时时刻刻都做到，那就是连我自己也不能确定的事情了。
但最起码此时此刻，莫烨川帮我开了一个好头。
“顾如沉，今天的问题，我们的聊一聊吧。”只听莫烨川接着开口，认认真真地对我说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给他一个回应的眼神。
我想，这样才是成年人之间应该确立起来的交流模式，直白坦然，没有别扭和伪装。
“你是不是想问薇薇安是谁？”莫烨川总能一语道破我内心最纠结的点，“她是我很熟悉的人，也很亲近，更值得依靠……”
莫烨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有温度的。而我听他这么说，内心居然也没有像今天下午一样，出现任何捣乱的负面情绪，反倒是很温和。
“……她是我的另一位特助，也是莫氏集团的三朝元老。”莫烨川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爸还在的时候，她就负责处理莫氏集团的海外事务，能力超群。”
“什么？”我有些惊讶。
“怎么，是不是不敢相信？”莫烨川明白我的反应，“她虽然看上去年轻，其实已为人母，生活安稳幸福，让人羡慕。”
听了莫烨川的话之后，我的内心竟然也滋生出了一种强烈的羡慕之意。
虽然，我跟薇薇安只是一面之缘，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讲过。但我现在能感觉到，只有现世安稳、满足而幸福的女人，才能如她一般，即使已为人母，却也能活出十足的少女模样。
这恐怕，是这世间很多女人都深觉遥不可及的梦。
说完这番话，莫烨川的眸色当中多了几分促狭。
只听他接着说道：“顾如沉，你平日里可不是个能蠢到大吃干醋的人。最近这是怎么了？犯这种毫无缘由的低级错误？”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少顷，只见莫烨川眸色一亮，突然凑近我：“我想了想，难不成是因为……你听说我要订婚的消息，从而开始草木皆兵？”
“呸！”我甚至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就立即出声否定。
这未免……未免也太……准了吧。
莫烨川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原先还在想，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合常理，连理性的底线都没办法守住……如今一想，果然是因为他说的这个原因。
我的确，在捕风捉影。
稍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便变成了惊弓之鸟，全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