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这种老年人成熟的表现，不仅在于没办法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无理取闹地吵架，还在于即便发生了唇枪舌剑的争执，也能在下一秒收拾好自己个儿的情绪，迅速恢复如常，继续之前的主线话题。
我跟莫晓辰所在的这片冷餐台区域算是整个大厅里最僻静的地方，而且这两个餐台正位于楼梯后侧方的转角，处于阴影区，所以鲜少会有人注意。
也正因为如此，莫大少爷过来跟我说话的这段时间里，我并没有接受到任何莫名其妙的视线攻击，这才稍微自在了一点。
“所以，刚刚那个人是谁？”我直截了当地开口问莫烨川说。
按照莫大少爷在江城的交际能力，在场应该没什么人不认识吧？而且，之前那个男人，无论从哪方面看来，都应该不是个默默无名之辈。
我已经打算好了，等我知道了那家伙的身份，就抽空去他们家门口贴两张大字报，或者在他的车子上撒点墨水颜料之类的……让他兜头就说我吃的多，我必须得找一找他的晦气。
但是我这么怂包的一个人，大事儿是肯定搞不出来的，只能做点这样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权当自己耍过威风。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莫烨川听了我的问题之后，居然反问我说：“我还想问问你这个问题，结果你反过来问我？”
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凑上莫晓辰一起三脸懵逼。我确定莫烨川的表情的的确确是迷茫的，没有半点跟我做戏的成分。
所以，这个人的身份，就突然被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的薄纱——一个连莫烨川这种江城一霸都不知道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粗略地跟莫烨川讲了讲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莫烨川一边听着，嘴角一边隐约抽动，显然在尽力忍住自己的笑意。
我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我们，立即上前一步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怒道：“你笑什么笑，很好笑是吗？”
“扑哧——”
这是莫大少爷实在憋不住，终于笑出来的动静。
然后，这位大少爷顶风作案，丢给了我一句话。
他说：“哈哈哈哈哈……我觉得……哈哈哈……那个人说得对……哈哈哈哈……”
“……”
呸，哈哈哈个大头鬼啊！
我真是彻底被气的没脾气了，对此我还能怎么样呢？我能选择不原谅他吗？
大概是考虑到了自己现在身处公共场合，莫烨川哈哈哈了两分钟就不再哈哈哈了，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分分钟就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又高冷傲然的霸道总裁形象——看上去就像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让我好生佩服。
说句题外话，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他有点精神分裂的征兆，要不然怎么能在两种形象之前总能切换地如此自如？
不行，赶明儿我得去趟和泽医馆好好问问叶小昭。上回她号脉说这家伙的心肝脾肺肾好坏参半，这回我得问问她莫烨川的脑子有没有什么毛病。
言归正传。
我瞥了莫烨川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莫少，对于今晚的这场所谓的‘家宴’，你难道没有什么东西要跟我解释吗？”
虽然我已经接受了这场晚宴的现实，但是我觉得莫烨川应该给我一个合情合理合法的解释。
对此，他的双眸里又浮现出了先前我远观过的那种歉然的情绪，而后回答我说：“我也觉得很抱歉，这个情况同样超出了我的预料。往年的聚会，的的确确都是小规模的家庭宴会，就算带着客人同来，那也大多都是关系还不错的好朋友。”
话说到这里，莫烨川无奈地摊了摊手，接着说道：“所以我想我大概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下意识地认为今年关泽西折腾的这场晚宴跟往年一样，只是地点比较特别而已。”
莫烨川诚实的时候，双眸能澄澈到如同一个初生的孩子，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我对于他所说的所有的话，没有半点怀疑，打消了先前对于他可能又套路了我一次的揣测。
“不过，这样在某种程度上，不是正合你意吗？”莫烨川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谁，来的时候左担心右害怕，生怕让我给你在众人面前来个见光死。如今这宴会大厅里鱼龙混杂，你随便用个什么身份就能搪塞掉所有人，不是吗？”
“如果你没有给我或者给你自己选这样一套礼服的话，我同意。”
提起这事儿来我还是有点不自在，尤其是现在这样，跟莫家这一大一小站在一起，感官效果尤其冲击……恐怕只有瞎子才会觉得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吧？
听我这么一说，莫大总裁薄唇微勾，笑得风度翩翩——如果他的眸子里没有透出那丝得意。
他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倾身凑近我的耳畔，伴着清冽的酒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是，故，意，的。”
“你！”
我再一次被这个家伙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存在？
只见莫烨川轻笑着直起身来，再度开口说道：“顾如沉，我都这样做了，你还能毫无顾忌地招蜂引蝶。我如果不这么做，恐怕主权能被人侵犯个底儿都不剩吧？”
“那你不也是……”我下意识地就把这句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可还没说完，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果不其然，莫大少爷永远不会放过我任何一个逻辑不清楚和嘴皮子不利索的时刻。
“我不也是？我不是。”
莫烨川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倏然多了几分挑衅。
“顾如沉，你只要站在我身边，挽住我的手臂，别说跟我在大厅里走一圈……只要往居中的空地上一站，我莫烨川就能立马自动地把你的主权标签贴在脸上。从今往后，跟任何一个异性以及性取向为男的同性保持绝对的距离。”
话说到这儿，莫烨川冲我挑了挑眉——
“小老师，你敢吗？”
（三更稍晚，可与明天更新一起服用～古耐民那桑。另明天两更会定在下午五点，以后都会固定在那个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