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了抖，感觉到了一种让人汗毛倒竖的杀机，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三个大字——完蛋了。
果不其然，我眼角的余光一下就瞄到了莫烨川锐利如隼的眸子。
我佯装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薄老师，看你这话说的，咱俩之间好像也没什么事需要特地拿出来说的吧？”
一边说着，我一边扭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薄简安这又是玩儿的哪一出，举止相当反常，态度不清不楚。要是放在平常也就算了……可别忘了，我们眼前的这位莫烨川莫大总裁可是个实打实的醋坛子。
之前他“偷窥”到的那些事儿还没解释清楚，薄简安就又给我添一茬儿乱，大过年的还能不能让人素净了？
“你瞪我做什么？难不成还在因为我没有陪你一起出去看雪生气？”
薄简安的视线就跟黏在我身上一样，一双眸子里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深情款款。
“……”我咬牙切齿地小小声对他说道，“拜托了大哥，你别玩儿我了行吗？我错了还不成吗？刚刚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见我这样，薄简安笑得愈发灿烂：“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没必要跟我咬耳朵……这儿还有客人在呢。”
“……”
得，越描越黑。
看来薄简安是下定了决心要跟我对着干，让我意识到想让他息事宁人是多么愚蠢的一个想法。
不过，我倒是从来没看出来，薄简安居然是这么会说话的一个人。白的能说成黑的，子虚乌有的能说成暧昧不明的，三言两语就把原本挺单纯的局面搞成现在这个德性……最关键的是，他还在无形之中把我和莫烨川划归成了两种人。
莫烨川是客人，我不是。
就我这么多年对莫烨川的了解，但是这一句隐约不明的话，就足以让他牢牢地记在心里了。
我觉得，我得解释点什么。
但是思前想后，我又有些迟疑。一来，是没有想到能三言两语把所有东西都解释清楚的切入点。二来，多说多错，我怕不省油的薄简安又给我节外生枝。
在我踌躇之间，薄简安把视线转移到了莫烨川身上——这是今晚两个人第二次四目相对。
比起乍一见面时那种天雷勾地火的火花四射，这一次反倒是平静了不少。
“莫总大驾光临，怎么提前也不通知一声？”薄简安浅浅笑着人畜无害，温雅的不得了，“如果不是顾老师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大，恐怕直到你进门我们也不知道你来。那可就真的失礼了。”
莫烨川唇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开口回道：“薄总客气了，不请自来是我的过错，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莫总莅临寒舍过节，可是蓬荜生辉的好事。”
“不，这是我的荣幸，给你们添麻烦了。”
“……”
我愣愣地看着这两个男人变脸一样的热切寒暄，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仅薄简安把之前露出来的锋芒全都收敛了起来，就连莫烨川，也尽数掩盖了自己隐约发火的前兆，瞬间就成了没事儿人。
我不由得感慨，这果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两个人，眼界心胸和演技无一不让人佩服。
就在薄简安和莫烨川寒暄的时候，从客厅里传来了一道问询的声音。
“简安，我怎么听着像是有人来了？”邱阿姨扬声问道。
“妈，是莫氏集团的莫总。”薄简安回道，说完他看着莫烨川，“我妈念叨你很多次，总说这次你没一起来很遗憾。”
“邱阿姨对我一向很好，承蒙这么多年她对我的照顾。”
“既然如此，你进去跟她说说话吧。她进来身体也不如之前，总不能像在你家一样，再让她出来迎你吧？”
听薄简安这么一说，莫烨川当即点了点头，换好鞋子就往客厅去了。
见状，我准备立马跟上，却被薄简安拉住了手腕。
“你还想干什么？”我扭过身来没好气地低声问道。
“你怎么这么生气？”薄简安偏了偏头，看起来一脸无辜。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愈发气不打一处来，“你明明可以不用那样说话的，不是吗？而且，你刚刚挂断我电话的时候，知道那是莫烨川打来的，对不对？”
薄简安笑得眉眼弯弯：“顾老师，我是5.3的视力。”
“……”我顿时气结，“所以你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薄简安的态度坦然得不能更坦然。
“你怎么能……”
“顾老师，”他打断了我的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恐怕你应该感谢我吧？毕竟你不是也挺享受这种让莫烨川吃醋的感觉吗？”
“我……哪有？”虽然在反驳，但是我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没有底气。
“如果没有的话，你完全可以当面跟莫烨川撇清关系。如果没有的话，你不可能一丁点立场都不表明。如果没有的话，以你的脾气不会让我说这么多。”
话说到这里，薄简安顿了顿，轻笑一声凑近我：“顾老师，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所以你没必要为了遮掩那些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想法，对我生气。我仅仅是在你的默许之下，做了一些正中你下怀的事情而已。”
我哑口无言。
的确，薄简安戳破的是我心里仓皇隐匿的那些小心思。我知道莫烨川生气了，吃醋了，更知道如何让他不生气，不吃醋。
但我不愿意。
的确就像薄简安说的那样，我很享受这种让莫烨川吃醋的感觉——我觉得自己被他在乎，并非一个无关痛痒的过客。
……
莫烨川的到来，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情。无论对邱阿姨、对欧阳昀念还是对莫晓辰来说，心情都比原先的状态更灿烂了几分。
当然，也包括我，虽然我没有喜形于色。
另外，我妈之前就上楼休息去了，所以我唯一担心的一件事也没有发生。
大家其乐融融地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守岁，直到两点多钟才感觉到倦意，各自回房睡觉。
“你来的太突然，我也没帮你收拾客房，要不然……”
邱阿姨想了想，但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莫烨川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茬：“没关系的，我跟她凑合一晚就行了。”
哈？
跟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