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听莫烨川沉默半晌，再度开口对我说道：“对不起，我本来想回到江城再给你打电话的。”
很莫名，我突然觉得眼眶酸胀难耐，有种温热的感觉正从眼底开始迅速酝酿。
是委屈吧？
对，我的确觉得有些委屈。尤其是想到昨天晚上我们两个还相拥而眠，今天一早他居然不告而别的反差……委屈尤甚。
他到底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连等我醒过来跟我说一句告别都不行？退一步说，就算等不到我醒过来，那就不能给我留一张字条一条短信吗？
或者，是他觉得跟我不跟我说一声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再或者……连我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
有时候我自己都对自己的脑回路发散深感绝望，可能莫烨川对我下的定义是对的，我就是天性悲观，一个看似乐观主义的悲观主义者。如若不然，我也不可能在短短瞬息之内，就从莫烨川的一句话联想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假设。
“阿顾，我……”
“没事。”我迅速打断了莫烨川的话，强行笑着说道，“你这么突然回去，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从不否认我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用更通俗的说法，就是虚伪。明明心里不断叫嚣着嘶吼着自己多么在意，可到了表露的时候却还是这么宽容大度。
“没什么，公司那边有几份文件需要我签署。”莫烨川顿了顿，似乎是解释说道，“是跟国外公司合作的文件，你知道的，在他们眼里没什么春节的概念。”
莫烨川的回答很快，几乎没什么间歇。理由合情合理，解释也相当细致。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回去的原因好像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发现自己的思维又有即将要跑偏的趋势，我旋即摇了摇头，定神回道：“好的我知道了，那你路上开车慢一点。另外还有……”
“怎么了？”莫烨川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比较合适？”我斟酌着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
“等小辰开学之前吧，到时候我来接你们。”
……
挂掉莫烨川这个电话之后，我一直心绪不宁。
我这个人太喜欢胡思乱想了，以至于一点小事都能影响如斯。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莫烨川什么，但我总觉自打他一整个星期早出晚归不回家开始，事情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虽然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但我一直挺相信我的直觉。
我叹了口气，觉得突然有那么一点心累。然后我把热饭菜的炉火关掉，端锅柄的时候却不小心烫了手。
我一边站在洗手池边冲洗烫伤处，一边忍不住感慨——还真是个不素净的新年。
……
吃过午饭，我回房间小睡了一会儿。这个午觉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自己全程都在做很不好的梦，但醒来之后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稍稍清醒之后，一看时间还早，就打算在大家回来之前把家里收拾打扫一番。
这一下午，我仍旧延续着中午跟莫烨川通完电话之后的那种心绪不宁，甚至还比之前更为严重。不知道是我太过于看重自己的直觉，越想越魔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诶，这是什么？”
我收拾餐厅墙边的小柜子时，无意间看到了最底层放置的一只盒子。这个柜子是邱阿姨用来放杂物用的，里面大都是些预备的厨房用品。突然出现一只盒子在这里，还真是有些奇怪。
好奇心驱使我弯下腰，试图把盒子从柜子里拿出来。
但没想到，这盒子比我想象中有分量的多，沉甸甸的。
我把盒子拿出来之后，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盒盖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摞报纸？
我原以为是邱阿姨存起来垫东西的旧报纸，之前我见她择菜的时候拿出来用过。所以我一直以为邱阿姨家有订报纸，上次问薄简安的时候听他说没有，我觉得还有点奇怪。
我粗略地翻了翻报纸的页脚，都是近期的新报纸。不仅有沄城日报，也有江城晚报。
既然有，薄简安为什么不让我看，反倒选择了撒谎？是纯粹是他的恶趣味使然，还是这报纸上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消息？
我回过神来，从盒子里拿出最上面的一份。各种娱乐新闻和社会报道我都匆匆略过，当我翻到经济版的时候，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这是……
只见新闻版面的标题上，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加粗的大字——莫氏集团面临严重危机，股票或将下滑至冰点！
莫氏，危机？！
我浏览着这片经济报道，手指不由得攥住了报纸的边缘。报纸上说，莫氏内部发生了严重的问题，导致资金链断裂，股价严重下跌，莫氏总裁莫烨川面临掌权以来最大的危机。
我看了看这张报纸的时间，就是我们来到沄城的那一天！
是巧合，还是莫烨川最初的预谋？
可即便出现了集团的经济危机，莫烨川也不至于让我们所有人都来到沄城，置身事外吧？！
我眉心紧皱，双手冰凉，丢开手上的这份报纸，准备继续往下翻找。
但就在我打开第二份报纸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我妈的电话。
“妈，你们什么时候……”
“阿顾丫头，不好了！”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邱阿姨，“小煜突然晕倒，你妈妈现在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简安马上到家接你，你先换好衣服等着他……”
“什么？！”刹那间，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小煜……突然晕倒？
我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我知道小煜的身体状况，他以前也犯过病，可从来没有那么突然。而他这次突然晕倒，有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病情恶化了！
我深呼吸几次，试图说服自己不要这么悲观，可我没办法……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可还是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和停不下来的眼泪。
直到……
朦胧之中，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而来。
薄简安看看着我，直接抽出攥在我手里的报纸狠狠地丢在一边。
“顾如沉！”他的声音里满是怒意，“现在没时间让你给那个男人哭！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