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打断了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好像忽略了。”
“你是说小煜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件事？”莫烨川倒是很明白。
我冷着脸点了点头，在这个问题上，无论如何他都得给我点反应吧？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掠过去了是几个意思？是他觉得这件事有和没有都不重要？如果真是因为这个想法的话，我恐怕又得控制不住自己，再生一轮气。
毕竟那是我从小到大都捧在手掌心里、放在心尖尖上呵护长大的弟弟，怎么能允许他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眼中，就变得如此不值一提？
面对我的提问，没曾想莫烨川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本以为不用走这种形式的……”
我皱眉道：“什么意思？怎么就成了形式？”
“因为在我心里，你的弟弟本身就应该是我的弟弟。”莫烨川回答的态度可谓是相当洒脱，跟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惊诧判若两人，“无论他是顾家的孩子，还是莫家的孩子……又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不同！”我红着脸急着辩解，“毕竟这是牵扯到血缘的大事。”
听了我的话后，莫大总裁嗤笑一声，透着几分不屑：“我可从来不觉得血缘这种东西是不得了的大事。它对我父亲来说可能重要，但在我这里根本无所谓。我会对顾思煜如何，并非取决于他是不是我的弟弟。我们两个投缘投契，他又是你的至亲，这就比一纸血缘证明更有意义。”
这是我记忆中最最久远的那个莫烨川能说出来的话，那时候的他无所顾忌，做人做事全凭一颗本心。可是后来，也许是因为年纪的增长，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事情，他也变得圆滑起来，成了年少时候的他最讨厌的那种样子。
可是，现在不是我追忆似水流年的时候啊……莫烨川这么说我还挺感动，但关键点在于他还是没有给我一个态度鲜明的确切回复，只打感情牌恐怕不行吧？
毕竟……毕竟莫家家大业大，水还那么深。顾思煜还没真正成莫家的孩子，就被人当成了权利追逐的棋子，那之后呢？
莫烨川看着我，兴许是看明白了我的内心所想。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接着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我很高兴知道小煜是我的亲弟弟，但与此同时，我也有些担忧。不过我的担忧并非来自于他的出现会对我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说句实在话，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想要过。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更清楚。”
话说到这里，莫烨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对他的这番话，我是心疼的。诚如他自己所说，从我认识他的那天开始，就知道他从来没有在家族事务中分一杯羹的想法。他的天性比我更自由，可如今被束缚地比我更完全。
“我留在莫氏，一是因为我大哥的嘱托，二是因为自从你离开我之后，我就觉得人生只是一个无意义的过场，怎么走都可以。”莫烨川声音低沉，“所以，我现在那么努力想要守住的，只是我大哥的愿想罢了。但我作为一个哥哥，永远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弟弟的身上。我会让他做他想做的，并给他这个可以任性而为的权力。”
“真的吗？”我问他。
“真的。”莫烨川笑了笑，有些久违的孩子气，“当然了，如果小煜非得帮他哥哥我担起这么重的担子，我也很乐意。但在这之前，我唯独希望的跟你一样。我想让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等这个目标达成之后，其他的设想才有意义，对不对？”
无论之前说了再多的话，都比不上他最后说的这两句让人心安。
“不过……”少顷，莫烨川眉心微皱再度开口。
“怎么了？”我问。
“你只问我对小煜即将成为我弟弟的想法，就没想过小煜自己愿意吗？我从头至尾，都没有听过你说一句他的态度。”莫烨川一语中的，“他看上去是个很随和的孩子，可实际上比谁都倔。他能接受自己这样的身份吗？”
“这……我还真没来得及说。”我觉得我这个姐姐做的好像还没有莫烨川想的周到。
“所以，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他摊手耸肩道，“你先想一想，到底要不要跟小煜说，什么时间跟他说。”
我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不想让小煜的身世用这种方式公布，那我再好好地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有万全之策。”莫烨川抬手搂住我的肩膀，温声说道。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先去见一次穆兰，看看她怎么说……”
“不行！”莫烨川厉声打断我的话。
“怎么了？”我怔了怔，没想到他的反应突然变得这么激烈。
“你听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要单独去见她。”莫烨川一字一顿地，满是郑重地对我说。
“为……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吧。”我莫名地在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威慑力。
诚然我也不想去见穆兰，毕竟她当年给我留下了那么大的心理阴影。可是莫烨川又是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她？
“顾如沉！”莫烨川突然爆发了，他把我半压在椅子上，沉声说道，“当年那么多事情，你从来都没想着跟我说过，是吗？你从来都不跟我解释你手腕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也不解释当初为什么说走就走……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我……”我嘴唇动了动，却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就在这时，莫烨川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闷热如大雨将至的氛围。
“……嗯，好的，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莫烨川回应之后挂掉电话，看上去情绪并没有缓和多少。
“你听明白了吗？不要私自去见穆兰。”莫烨川没好气地再度重申，“我以前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已经指到了。你手上的伤痕，就是她弄的吧？对不对？”
“那你现在又是用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番话呢？”我反问他，“是让我消停消停，从而避免你继母的二次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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