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片刻之后，莫烨川居然说了这么三个字。
我不知道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忙昏了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我自认为自己的说法已经很明晰，他不应该理解不到。
“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我反问他，“我妈当年跟你父亲有过一段情事，我弟弟顾思煜就是那段感情的结果。但是这件事很少人知道，所以一直隐瞒到现在。”
莫烨川没说话，其实我是很想听他说点什么的。在我潜意识当中，莫烨川也是被无端卷入这场风波的对象之一，跟我的处境相差无两，倒是还真容易产生一种莫名的同病相怜。
少顷，这家伙的嘴唇终于动了。
不过，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两个字是：“那你……”
我愣了愣，旋即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垂下三条黑线天呐，都什么时候了……莫烨川的脑回路居然跑的这么偏！
听到这个消息，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惊诧于事件的本身，继而产生一种对事实真实性的质问不是吗？而他的第一反应虽然没有说完，但我非常清楚他想表达一种什么意思，那就是——那你是谁的孩子？跟我有没有血缘关系？
于是，我在心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挤出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开口叫了一声：“是的，哥哥。”
还不等声音落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莫烨川的脸色白了一分，表情里透着一种正儿八经的凝重。
我愣了愣，心道这家伙不会是把我的反应当真了吧？
如果放在以往，这种漏洞百出的玩笑话是绝对不会被莫烨川放在心上的，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我没跟你开玩笑。”他声音低沉，隐含着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爆发的情绪，“你跟我之间，真的有血缘关系吗？顾如沉你实话告诉我。”
他这是第一次用这么正式的口吻对我说话，如同约谈。
我有点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于是干笑两声回答他说：“没有，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嗯对，随口一说……”
“你觉得这种事情可以当做玩笑？！”他在收到我的确定答案之后，情绪飞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更愠怒起来，“顾如沉，你觉得这样逗我很好笑吗？很有意思吗？我的反应你还满意吗？”
“……”我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正儿八经发脾气的男人，清楚地知道他此时此刻是真的在生气。
我后悔脑子一抽跟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之前明明还算是正常的谈话氛围就这么毁了。
错都在我，我也没办法跟他争执，只能哄着来——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有一种男女角色颠倒的错觉。
“那个……对不起，”我诚心道歉，“我不是故意开这种玩笑的，对我的不当言辞，我承认错误，希望你不要再生气了。”
“你觉得承认错误有用吗？你就不想想你这种话会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吗？！”莫大总裁的脾气上来之后，也是很难哄好的一个巨型宝宝。
“好了好了，我真的错了。”我见他还想继续借题发挥，索性说道：“反正话已经说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就这样得过且过吧。另外，你不是说这次时间有限吗？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生气这么无用的事情上，你觉得划得来吗？不如这样你看行不行，这次的事儿你先记住，等以后得空了你再来跟我算账，行吗？咱们先说正事。”
“你！”
从莫烨川铁青的脸色上，我知道他的情绪完全没有好转。可大概是我那句时间有限提醒了他，他狠狠地咽下了一口气，黑着脸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趁着这个暂时平息的空档，我接着刚刚说过的正题往下说道：“所以关于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你也不用再查了，我妈没必要骗我。我想跟你说的是，穆兰跟我妈说的交换条件，是公布顾思煜是你父亲私生子的消息。之前我跟薄简安讨论过这件事……”
“你居然跟他讨论？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这两个问句语意不善，满是傻子都能听出来的醋意。
我切切实实地翻了个白眼，回道：“莫总，您现在是个连电话都不敢在未婚妻面前接的人，我找你做什么？”
“我没……”
“你闭嘴。”他插科打诨的技术可真是让人佩服，“我跟薄简安讨论过，他的猜测是跟你们莫氏集团内部纷争有关。我跟我妈说了，不会答应她。但我不确定她是否有别的把柄，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
听了我的话后，莫烨川眉心紧皱，看上去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少顷，只见他眸色一亮，沉吟说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我好奇问他。
“我最近刚查到的消息，说穆兰已经私自把我父亲留给他的股份秘密转给了我二叔。他们两个人之间听说有一段旧情，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嫁给了我父亲。”话说到这里，莫烨川轻蔑一笑，“只是没想到，她对我二叔还真是情根深种，方方面面都帮他筹备的那么周全。”
“只不过我们……不对，是我，我一直没想明白，”我在莫烨川的眼刀之下飞快改口，“穆兰这么做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吧？难不成你二叔还能离婚娶她？或者日后不让自己的儿子掌权，把莫氏交给莫钰谦……”
话说到这里，我倏然怔住了，脑海当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
莫烨川看着我，缓慢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提醒了我。”他开口说道，“之前我一直心存疑惑，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心存侥幸。我也觉得穆兰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断然不会直接站在我二叔那边。但是今天你这么一说……我想我应该好好地查一查莫钰谦的血缘关系了。”
话说到这里，莫烨川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转头看着我说：“还有十分钟，足够了。”
“足够什么？”我不解问道。
“足够我们说一说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