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总抬举我了，我到底是个女人，成不了什么大事。”杨筱悠轻声说着，嘴角带笑。
“能给商祺彦做副手，自然不会是个简单角色。筱悠，你谦虚了。”许濡笙的目光一直在杨筱悠的脚上，他时而变换着冰块儿的位置，语气极淡。
“看来，许总已经知道我的近况了。”冰慢慢化成水，隔着毛巾渗到杨筱悠的脚面上，又一点一点浸湿了许濡笙的裤子。
“你不是也知道我的近况么？”许濡笙将冰块儿放到一旁，又看了看杨筱悠的脚，红肿已消了许多，“你感觉如何？还是疼得厉害么？”
许濡笙的话，更加坚定了杨筱悠对言雨诺归来的猜想，她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已经不怎么痛了。只是不知，还会不会复发。”
“我这样看，骨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多用冰敷一下，完全可以起到镇痛的作用，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就怕落下什么隐患。”许濡笙轻蹙着眉头，低声说道。
“像许总这样周全的人，若我是言总，定会为之倾心。”杨筱悠紧盯着许濡笙的脸，不想错过一点蛛丝马迹。
“哦？那你呢？”许濡笙忽然抬起头，眉眼带笑地望着杨筱悠，脉脉含情。
杨筱悠慌乱地低下头，两颊生红，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想让温度快速地降下来。到底是个女人，许濡笙看着她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继续用冰帮杨筱悠敷着脚。
杨筱悠当然知道，许濡笙方才那话是为了反击于她，而并非出自真心，可毕竟有过一夜情迷，她的心思虽不在许濡笙的身上，但二人之间关系总有些暧昧不清。
“为了那人真的值得么？”沉默了半晌，许濡笙蓦然开口说道。
“值与不值，你难道不清楚么？咱们分明是一样的人，”杨筱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寂寥，“值又如何？不值又如何？只要爱过不就好了。”
“爱过？”许濡笙悠悠地重复着，“没想到，你倒比我还要通透些。”说着，许濡笙将杨筱悠的脚放了回去，站起身子，走进厨房，把剩余的碎冰处理掉了。
杨筱悠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忽而生出几分感慨，爱这个东西若是可以人为掌控，那该多好，这样，她就可以选择一个轻易的人去喜欢，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现在是真的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许濡笙走到沙发前，抄起外套搭在自己的臂弯里，轻声说着。
“好。”杨筱悠点了点头，“许总，今天谢谢你，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所有，我很开心，也得到慰藉，昨天事可以一笔勾销了。”
许濡笙身形一僵，拧眉看着杨筱悠，“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做这些……”
“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点破就没意思了。一会儿，你自这门出去，他日再见，我们还是曾经相识，却多年未见的普通友人，在商场上，恒石同商氏是对手，我们彼此也无需手下留情，是输是赢，各凭本事。”
杨筱悠一字一句地说着，表情略带严肃，眼神灼灼，似带着奇异的光芒。
对视片刻，许濡笙笑了起来，“你真的变了很多，不仅是外表，还有内心。你这样的变化，甚至让我有些叹为观止。既然你都如此豁然，我再拘泥，就显得小气了。好，若商场再见，我定要好好领教下杨副总的手段。”
语毕，二人相视一笑，许濡笙随即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砰，门被再次关上，杨筱悠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次她总算没有丢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日子不停歇地向前推进着，言雨诺慢慢熟悉了周边的生活环境，老张偶尔会带她去超市采买，商祺彦晚上也会拉着她在小区附近走上几圈，当做锻炼，她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读书，弹琴，做饭，散步，日子悠闲又自在。
商祺彦心底里的归宿感越来越强，白天他集中精力工作，到了下班时间，便直奔家中。给言雨诺做饭成了他新的兴趣，他尽量做到每日不同，并乐此不疲。
许濡笙忙于恒石内部结构和人员的调整，想在开庭之前，给恒石来个大换血，让它焕然一新，能重新带给人信任和希望。
杨筱悠每天从早到晚地泡在公司里，工作让她暂时摆脱掉了悲戚的情绪，只是她的脚也因此好的极慢。
李晓安自从知道言雨诺的住处，时不时地就会去看她，虽然还要准备职称论文，但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好友重逢所带来的喜悦。
沈昊辰依旧是恒石、学校两头跑，中间他有联系过李晓安几次，但得到的，都是些不咸不淡的回应。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灰心，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可以重新走到一起。
“濡笙！”沈昊辰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满脸喜色地冲到了许濡笙的面前，“濡笙，我刚从财务那边过来，言氏的款已经打过来了，这下好了，咱们可以不用怕商氏了。”
“嗯，我听说了。”许濡笙站起来，将手机随手放到桌子上，眉头却依旧紧锁，“我刚接到通知，下周，我们跟商氏就要正式对簿公堂了。”
说着，许濡笙缓步走到窗边，双手插进裤兜，看向窗外不知名的远处，脸上带着几许担忧。
“你是说，开庭的日子定下了？是下周什么时候？”沈昊辰随着许濡笙来到窗前，扬声追问着。
“是周一。”许濡笙的语调如同脸色般低沉。
“怎么快？”沈昊辰眉头紧蹙，可转而一想，又瞬间舒展开来，“这样也好，咱们就速战速决，有了言氏资金的助力，想来咱们恒石也不至于吃太大的亏。”
许濡笙脸上依旧是阴云密布，“辰哥，我这心里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不太踏实。虽然言氏的资金已经到位了，但商祺彦定不会轻易错过这次打垮恒石的好时机。只怕他此刻已经得知了我们筹到资金的消息，或许他早已有了对付我们的新招数。”
“没关系的，濡笙。”沈昊辰抬手轻轻拍了拍许濡笙的肩膀，“他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我们只需要准备好开庭的材料，其他的一切，就招拆招，你要你对你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恒石有信心。”
许濡笙转过头，看着沈昊辰，片刻之后，表情总算是舒展开来，“辰哥，有时我真的很钦佩你的乐观。”
“这有什么好钦佩的？我大部分时候，也只是苦中作乐罢了。”沈昊辰看向窗外，苦笑了一声，“等恒石这次的事情了了，我就回去继续当我的教书匠，研究学术，才是我的本命。”
“辰哥，这段时间，真的是难为你了。”许濡笙沉声说着，句句真心。
“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对了，我看最近你好像没怎么去看过雨诺，怎么了？是吵架了么？”沈昊辰转过身子，面对着许濡笙，扬声问道。
“没有，之前是出了点小事，但都过去了。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人员重组，结构调整，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恒石内部的人员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比我想象的还要繁复很多。
是我不好，一直忙到现在，无暇照顾雨诺。”许濡笙拧眉看着远处，心中满是愧疚。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不然，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休息，然后去看看雨诺，如今资金也到位，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事。”沈昊辰悠悠地说道。
许濡笙低头往腕间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了，若是快一些，应该赶得及跟言雨诺一起吃午饭，“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雨诺那边，我确实也不放心。”
“嗯，赶紧走吧，有事我会给你电话。”沈昊辰低声说着，抬手在许濡笙的背上轻拍了两下。
许濡笙对他微微一笑，拿起外套，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言氏，总经理办公室。
言语晨坐在沙发上，细细地品着刚送来的朗姆酒，忽然听到门口一声巨响，紧接着见言镇凯如疾风一般地冲了进来。
“语晨，你现在做事也未免太大胆了些！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给恒石的资金只是装装样子，可你竟然真的让财务给他转过去了！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说着，言镇凯将手中的批条甩到了言语晨的身上，气呼呼地坐到一侧。
言语晨面不改色，将批条捡起来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随手放到了桌子上，“爸，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几天之后，我们给恒石的那笔钱，会原封不动地回到我们的手上，不仅如此，今后，这恒石也会有我言氏的一半。”
“你这心思我是越来越摸不透了，你到底要怎么做？什么叫恒石也有我们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