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门屹立于中洲大陆几亿载之久,一向也以正道真修自称,已逾以无尽岁月之多。
可如今这……
余长老不由老脸一红,片刻后便沉吟道:“神女,青玄虽非中洲正派斐然之首,然却也是头部之派之门。
但如今你却……”
勾结妖魔四个字他没说出来,但已经是很明显了。
身为正道宗门的神女,却请来一群妖魔来道场做客,究竟意欲何为?
是想叛门而出,还是欲搅乱风云?
一时间,余长老是猜不透青玄翾衣心中所想,这般引火焚身之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知是妖魔却还要引入青玄门,并还以悟道茶招待之,何其铺张和浪费,又与他那不成器的侄子引发矛盾,让那小子失手间打杀谢三,这又是何等的贬低、挑衅青玄门?
“神女,不管怎样他们终究是妖魔,与其为伍便是折我青玄门荣誉,更何况他等杀我青玄门门人已是不争事实,所以还请神女把这四人交给老夫,我定当依据门规公平处之!”
他也不说用重型,只是说会依门规而处。
同时,余文他也准备带走。
青玄翾衣哪会让余长老将人带走,冷眉一皱便道:“余长老,他们是我的客人,与你和你那侄子都毫无关系,至于责任我一并承担!”
余长老眼中精茫一闪,却突然冷漠道:“老夫倒是怕你承担不起,妖魔就是妖魔,何足言其他?”
不除妖魔,他们这些正道人士修个鬼啊?
这么多年的自诩正道,不就白吼了。
更何况在余长老这个角度看来,那就是一场空——神女也是弟子,只是身份比普通弟子稍微高点罢了,但在森严如铁一般的门规面前却屁都不是。
若真深究起来,哪怕是神女也得遭殃倒霉。
勾结妖魔斩杀同门师弟,这偌大罪名一下,便是神仙也难救,如何担负得起这般责任?
青玄翾衣则是不满,秀眉微蹙便说:“妖魔虽奸诈无比,但也未必每一个妖魔都这样。
某些人阴险起来比之更恐怖,人心险恶这句话古来就有,自不是欺后辈之人的,这其中的道理余长老只怕比我更明白吧?”
淡淡的一番话,却说得这位余长老脸色一变,暗道:“她怎么会有这番见识?”
说好的神女心地善良,且心思单纯如纸呢?
“站在我面前的难道是个假神女不成?”余长老心头一阵阵的郁闷,那叫一番苦涩缠绕。
不过很快他也回过神来,淡淡地道:“神女,纵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我信了,可这偌大青玄门,万多位普通长老会信吗?上千位重要长老们会信吗?
那至高无上的门主大人,她会信?”
勾结就是勾结,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余长老摆摆手来,却又沉吟道:“这四个人我执法堂带定了,另外请神女和余文也跟老夫去解释一二。”
毕竟是有人死了,若是不调查清楚,也无人承担责任,那就是他这个执法堂分管长老的失职。
闻言后,青玄翾衣不由面色一沉,一张俏脸相当难看起来,愤怒地吼道:“我都说了他们是我客人,你待怎样?”
余长老摇摇头,突兀地冷笑起来,“不想怎样,只是依照门规秉公办理,该怎样就是怎样,请神女不要为难老夫。”
可他那番话的语气,却根本不像是有人为难的样子,大不了严格执行门规就是——一个也逃不脱,通通带走再说。
反正他是不曾惧怕的,占据主动和正义一面,居道德至高点,又有门规加持,他何须畏惧。
错了就是错了,你青玄翾衣便是再强,也不敢和整个宗门掰手腕。
若真如此,只会自己把自己作死,到那时也怨不得说。
余长老冷着眼,寒着目,却丝毫没将青玄翾衣放在心上,淡然地注视着。
要么走,要么他让人带走。
门规就是门规,他总不能装作不知,啥也没发生吧。
青玄翾衣俏脸一沉,正要反驳,却被萧然拉住,“让我来吧。”
他身为男子,总不能一直躲在女人身后,等别人欺负还不还口吧?
“你来?”
青玄翾衣狐疑地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在想:你行吗?
这里可是青玄门,她为神女之身,自有反驳的权利。
可萧然只是一个外人,他有什么本事处理此事?
直接硬怼,还是说求饶。
谁知萧然却摆摆手,宽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一个老匹夫而已,算不上什么厉害之辈。”
比余长老更强的他都见识过,也得罪过,甚至还打杀过,又何惧之?
青玄翾衣微微一怔,暗暗思索,“他真的能搞定吗?”
狐疑的眼神落在萧然身上,总觉得有那么几丝不太真实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射跟一样了。
在她眼里,萧然一直都是以神秘居之,一身修为不算高强,但实力却超然绝顶。
战斗之本更是天下无双,手段之多,为她之所罕见也。
这样一个绝代存在,随手间就可颠覆魔族,更何况是青玄门呢,只是让她搞不懂的是,面对余长老,他又有怎样的底牌手段?
静候之,也观之。
萧然起身站于余长老跟前,便淡然道:“你就是那执法堂的老匹夫?”
一句随口之言,却放荡不羁。
冰冷之语,也毫无生气般,让这位余长老脸色骤变,突兀地想揍一顿萧然。
“小子,你是谁?”
余长老冷冷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个又一个的天才,却毫无与眼前之人对得上号的。
此人是谁,他也毫无一点头绪。
但毫无疑问不是什么妖魔,这点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应该就是个小天才罢了。
“你不配知道。”
萧然淡漠地说着,看到余长老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他又不在意地说:“若此事就此做罢,你或许还能庆幸,如果不然……”
“怎样?”余长老他却偏偏不信这个邪,冷冷地讥讽道:“老夫还就不信在我青玄门里,你还敢妄动干戈不成?
以你之能,怕是还没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更不要说让我就此作罢。”
杀了青玄门人,还想让人就此了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当他不存在?
还是当他是死的?
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他侄子,以及神女。
不待萧然回应,余长老又一次冷冷说道:“我青玄门门规如此,你便是正道人士也有勾结妖魔之罪,现在跟老夫去执法堂吧,有什么话我会让你说清楚的。”
许久没有被人这般怼过的萧然忽然一愣,笑道:“我若去了执法堂,只怕你掌控不住局势,这青玄门里也不是你一手遮天。”
他是杀了人,但那前因后果是怎么一回事青玄翾衣早就说清楚,眼前这个姓余的老匹夫却装作毫无听闻,张口勾结妖魔,闭口就是门规如此。
实则,在萧然看来这些话都是推口之言。
“你不就是想趁机为你那侄儿洗脱罪名,甚至为挽救他,不惜给他擦屁股,对吗?”
这其中过程,他看得很真切明白,余长老之意他早已猜测到几分,暗露冷笑:还真以为以正义为制高点,我就无法判别你的真实意图了?
一个老匹夫,一只老狐狸而已。
隐藏倒是颇深,只是再深也有探出爪子的时候。
“你……”
余长老惊慌失措,甚至瞪大眼睛,一身冷汗,暗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的?”
借此秉公执法之机,他还能公报私仇,以萧然四人为妖魔之说定罪,再以雷霆手段和速度将之处理掉,哪怕青玄翾衣找来门主也无法说辞了。
到那时,一切早已成定局。
可他也知道,一旦无法快刀斩乱麻,很有可能会被闹大,以至传入门主她耳中,那其中过程怎样不说,光青玄翾衣是其亲传弟子,又是神女身份这一说,就足够让门主偏袒。
“混蛋,他究竟是谁?”
可萧然那副轻描淡写般的淡然淡定,却让他这位堂堂青玄门执法堂的分管长老有点不淡定了。
只觉得心里莫名有愧,有些事不好说。
突然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刚才的一场暗地交锋,他很明显处于下风,气得差点郁闷死。
“想我余占风乃一堂之主,虽无堂主职称,但却是名副其实的分管领导,如今居然被一个黄口小儿给……”
这么一来,心里不气才怪呢。
被欺负,便等于受了气。
他大爷的,老子好歹也是活了上千万年的老人,这王八蛋竟敢这般气我,绝不能放过。
放虎归山这种事他自是明白,也懂得其中的道理,哪里肯放过萧然?
也不多说废话,朝身后那群普通长老、执事、弟子们一招手,便下达命令:“来啊,给我把这四个妖魔带回执法堂,另外也请神女和余文走一趟。”至于如此处理后两者,他还没想好,不过如何处理萧然他们,余长老表示自己心头已有数了。
不将他们杀掉,他心如何能安?
“是!”
一群长老、执事、弟子过来就要准备动手,气势汹汹之态倒是令人侧目。
这些长老也是法神境修士,执事也到道神境了,至于那些弟子参差不齐,各个境界皆有之。
但就是这么一群人,萧然也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一群土鸡瓦狗而已,冷声道:“便是在外头我也不惧怕你等,更何况是这青玄门内?”
“这小子傻了吧?”
有人不解,面面相觑。
在青玄门里更加有利的不应该是他们吗,怎可能是你一个外人?
面对萧然的强势,余长老忽然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暗想:“要是这小子气急败坏下对这些人动手,不管是擦着碰着还是伤着,我都有办法对付他了。”
到那时,反抗执法队,又杀伤其人,便可以罪加一等。
坐实萧然动手的事实后,便再以大义和青玄门门规压之,任由你再强也逃不过这宿命。
“小子,好生地等着这大餐吧。”
一场算计,已然开始。
余长老心中宛如明镜一般,暗暗窃喜,“你便纵有天大本事,于我青玄门门内也难逃此劫数。”
无论动手或不动手,都已是下风,输了。
这个道理萧然自是明白,却眼露不善之色道:“余老匹夫,你可能做得了主吗?”
余占风一愣,听到老匹夫三个字就是一顿火大,“小混蛋,你以为我能做主吗?”
其实他心里暗暗发冷,很想说:能不能重要吗?
做得了也好,做不了也罢,身为执法堂的分管长老,今天这人他必须带走。
想了想,他便说:“来啊,请这位公子到我们执法堂的沼狱一聚,想必他还没见过我们那沼狱,便让他见识一下那十八般酷刑!”
一道冷厉的吩咐过后,他身边那群长老、执事们最是兴奋。
“又有人可玩了,哈哈哈!”
“沼狱都搁置几百年了,终于又要开张,且让他们尝遍这十八般酷刑再死,那就更完美了。”
本就是喜欢折磨人的家伙,一群酷吏般的存在。
除修行外,这似乎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事情了,人生在这世上,似乎也就这么点追求了。
“小子,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动手?”
一普通长老冷笑地问道,一点也没把萧然放于心上。
在他们看来,萧然也不过是一法神境第二层二神格之境的修炼者罢了,又算得上什么?
这般修为,青玄门里有许多,一抓一大把都是。
萧然:“……”
敢情,这是把他当成软柿子捏了?
就因他年轻,实力不强,也无背景,所以便能随意欺负,任意欺之,以为乐?
而萧然则万万没想到,传承几亿载的青玄门也没落了,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倒也可惜了。
只是强请强留他,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