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雨寒谋略算景王
煮酒2019-03-26 13:133,801

  夜已深。冷冷清清的萧府中,依旧是一盏孤灯,伊人未眠。

  睡房中的女主人透过虚掩的窗口,但见窗外银装素裹,梦呓般的大雪依旧纷飞。

  她落下窗口,神情落寞的回到了木桌前的座椅上,只手托腮,再次陷入了苦长的等待中。

  一个时辰前,雨寒告别了她,对她说只是去寒山寺看一看,看看太子从皇宫回来了没有。

  她对他千叮万嘱一番,警告他千万不能被太子的人发现,若不然的话,他哪怕武功再高,只怕也会势单力孤,羊入虎口。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古以来就是男人眼中不共戴天的仇恨。如今的太子将雨寒试作那千刀万剐的仇人,又怎么会体谅雨寒的一番苦心,为他这个落魄的废太子在背后默默付出的一切?

  木桌上,搁置着一只红色的木盒子,里面安放着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

  她轻手将手帕拿了出来,摊在了温郁的手心中。印入眼帘的是一行行触目惊心的红色血字。

  她又看了一遍,看着看着,伤感的眼泪便再次湿润了眼眶。

  “郎君莫怪,今后若汐之死,与雨寒兄弟绝无半点关系,一切都是若汐的卑劣计谋,若汐自从父母双亡后因悲痛欲绝,郁郁寡欢,早已身染怪病,每每想起父母惨死,若汐便生出自杀这般心思,却并不想告知郎君,只因郎君对若汐情深义重,且郎君胸怀天下,若汐百般不想再让郎君为若汐分神,自从郎君走后,若汐便又陷入了这怪病之中,活着,只是上苍对若汐这个不孝之女的惩罚而已,如今只是苦了雨寒兄弟,要背上这么大的黑锅,然而若汐不死,恐雨寒兄弟面对冷賊终究百口莫辩,于帝都无法苟存性命,在为郎君深入敌营,未雨绸缪。若汐也想过劝郎君离开庙堂这是非之地,与郎君朝夕相处,终老不移,可若汐知道郎君一身抱负,心系天下,在艰难万险中仍不改移山之志,終不能与我浪迹江湖,哪怕只是做一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半亩山田的寻常百姓,对于若汐来说,都是天方夜谭的奢侈。若汐深知唯有一死,才能让郎君免于冷賊暗杀,护雨寒兄弟周全,留待他日东山再起。若汐的这番苦心,望郎君见谅,若汐只能期待来生再与郎君做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执子之手,至死不渝。――若汐绝笔。”

  ――这封血书,是若汐在临终前趁人不备,偷偷交给雨寒的。是她用自己的鲜血为太子写的一封血书。

  起初月婷在没有看到这封血书的时候,她一直都认为若汐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姑娘。可是从今晚开始,她再也不会这么认为了······

  在月婷的记忆中,若汐的确是一位终日郁郁寡欢的姑娘,起初她和雨寒只是以为若汐是因为离开了辛铭,害了相思之苦,却没想到若汐是因为始终无法承受父母的死,带给她的打击,当初太子因为她遇到了危险,她再次生出自杀的愚蠢心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若非她的善良,她的大义,只怕她也不会得这般怪病。

  ——雨寒一直把这安放血书的木盒子,藏在自家二楼书房中一副山水画后面的墙壁夹层里。

  他时常会一个人呆在书房中秉烛夜谈,偶尔也会看着那副水墨丹青的山水画发呆。

  那副画是若汐所赠。

  若汐生前最得意的莫过于她的字画了,虽然名不见经传,却绝对堪称一位功力深厚的画师。睹物思人。每当看到这副画,雨寒的一颗心就会隐隐作痛,但他却刚好把这副画摆在了书桌对面的墙壁上。

  若是这间书房是属于月婷的,她必然会把这副画像收藏奇珍异宝似的藏在隐秘之处,绝不会把它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让自己每每看到都会想到当年那伤心事。

  可是……

  雨寒不一样。

  或许他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不快乐。或许只有不快乐,他才会更加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古人“卧薪尝胆”,说的就是雨寒这种苦大仇深的男人。这一点,月婷深信不疑。

  今夜莫不如此。

  之前她上二楼看他,发现书房内倒插门闩,敲了敲门,雨寒只是对她说“来了来了”,却也未曾即刻开门,她心生疑虑,反应到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莫非水曼云还活着?又与他在书房私通了?

  她当即用指尖将窗纸捅开一个小洞,急忙向里面张望了两眼,但现雨寒双手捧着一个红色的木盒子,将它放在了那副水墨画的后面。

  原来这个男人还对她掖藏着秘密……

  待到雨寒匆匆来到门前拔掉门闩开门后,她故意假装没看见,便和雨寒聊起了太子进宫一事。

  ――太子是在晚间申时过后去皇宫拜见乾道帝的。

  这段时间,张大仙一般不在皇帝的身边。而雨寒暗中交付给辛铭的那封密信,若是实施起来,张大仙也是决不能在场的。

  这计划,在雨寒和月婷看来,自然是天衣无缝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不及变化,越是自信滴水不漏的事情往往越容易出现偏差,毕竟是和皇帝打交道,人心难测,皇帝的心思更难测。

  所以,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辛铭的性命甚至会朝不保夕。雨寒又是这一切的策划者,他实在没有办法安枕不忧。所以他决定亲自前往寒山寺去看一看,看看辛铭回来了没有。

  若是回来了。说明辛铭成功了。若是没有回来,那么,辛铭唯恐凶多吉少。然而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雨寒走后,月婷便移开了那幅画,竟发现里面有一个半尺见方的洞口,把手伸进去,便在墙壁的夹层里摸到了那红色的盒子。

  ――月婷始终想不透,为什么雨寒明明可以凭借若汐的这封遗书和辛铭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可为什么不呢?

  就在月婷凝眉苦思之时,门开了。雨寒回来了。他脱掉镶满雪花的外罩,才发现月婷依然呆呆的坐在木桌上看着他。

  若汐临终前夕留下的那封血书,此刻,依然被平坦的放在月婷的掌心中。

  他茫然的看着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月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不把若汐姑娘的这封绝笔书信交给太子?”

  雨寒沉默着,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坐在了木椅上,苦笑了一声,道:“我又何尝不想呢?”

  月婷看着他。

  他沉吟了片刻,叹道:“可是……”

  月婷问:“可是什么?”

  雨寒目露难色,道:“可是你当真不认为南经和冷轩这二人难道不会派人盯着太子的行踪吗?”

  月婷轻叹道:“原来你是害怕被他们发现。”

  雨寒眯起了眼睛,道:“现在若是被冷轩他们发现了我的伪面,我未必会死,可是太子今后要走的路,必定会难上加难。现在皇帝的身体大不如前,正处于皇权交替的风口浪尖,在这个时候,我们是不得不谨慎在谨慎,小心在小心啊!”

  月婷一时想到雨寒在出去之前动了若汐的这封遗书,一定是想到了要不要和辛铭开诚布公,可后来出于大局考虑,最后还是忍心放弃了。

  “太子回来了吗?”她问。

  雨寒点了点头,道:“嗯,安然无恙。”

  月婷道:“那是不是代表,你的那个计策成功了?”

  雨寒展眉道:“八九不离十吧。”

  月婷长叹了口气,道:“那就好。”

  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雨寒,道:“夫君,我一直都很奇怪,你那晚外出,到底是用什么计谋说服太子向那狗皇帝谏言的?”

  雨寒狡黠的笑了起来,道:“那并非是我之功,而是景王说服他的。”

  月婷惊异道:“景王?”

  “对,”雨寒点了点头,道:“就是景王。”

  月婷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道:“难道景王他和太子是一伙的……怎么可能呢?”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雨寒用诡谲的目光看着月婷,道:“在世人眼中,冷轩是景王的岳父,若是两人有事无事走的太近的话,难免会惹人非议,而南经是景王的亲生父亲,自然就更加不能和景王走的太近了。所以冷轩和南经之间的很多密谋之事,景王都是不知道的。此人虽然阴险的很,但毕竟还很年轻,在朝中除了冷轩和南经,尚且无任何可靠的党羽,当然了,‘夺舍’这种空穴来风说了会掉脑袋的大事,自然也没有人敢跟他说,可是我们用竹箭做信,交给太子的计谋中明明提到了‘夺舍’一事,所以用景王去说服太子,太子也会顺理成章的认为这封密信必然不是冷轩和南经的阴谋。”

  月婷猜惊道:“难道你那晚出去,是去找景王了吗?”

  “哈哈哈,”雨寒露出尴尬的笑容,“当然不是,那晚我本来是想在通过竹箭的方式再给太子递上密信一封,催促他快些行动,可是我又害怕引起太子的戒备之心,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一个人嘛,在大街上徘徊了很久,绞尽脑汁的想计谋,总算皇天不负啊,让我想到了景王。”

  月婷道:“难道你那天夜里就去找景王了?”

  雨寒摇头摆手,道:“这种事情,哪能半夜去呢?”

  他接着道:“景王虽然无事可做,但他比起你夫君我来还要忙上几倍。他每天都要乔装打扮去遗王府附近的四海客栈喝茶,那里三教九流,人多嘴杂,无论遗王府有什么风吹草动,势必会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而四海客栈里的那些混子自然会首当其冲,往往是第一个知道遗王府消息的人,而景王最想知道的就是现在遗王到底在做什么。所以我差遣了两个人乔装打扮一番,故意守候在那里,等到景王一旦出现,就让他们把太子落难寒山寺的悲惨处境散播出去,景王急不可待,自然会跑到寒山寺去撺掇太子及早防范遗王。”

  “夫君果然有一套啊!”月婷兴奋不已,又道:“估计景王若是知道他自己被你利用了,说不定会被气个半死。”

  雨寒苦笑道:“不过就算景王不去劝阻太子,太子今日也必定会去的。”

  月婷道:“哦?”

  雨寒叹道:“其实这次我杞人忧天的想到用景王去劝阻太子,实在是多此一举。”

  月婷道:“为什么?”

  雨寒的目光飘向窗外深邃的黑夜,缓缓笑道:“因为就在今天白天,有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找到了马唯。现在,是上苍在帮助太子,与我萧雨寒无关。”

  月婷惊讶道:“谁啊?”

  雨寒淡淡道:“药王谷谷主,灵虚子。”

继续阅读:第二十三章 忧心忡忡冷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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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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