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密信中告诉我,”叔保京看着邱半山,目露神秘之色,“你身边的这位萧才子可以放心大胆的重用!”
邱半山叹道:“太子殿下实在是个明白人啊!”
叔保京点头笑道:“半山,你可知道,太子和萧才子其实是老相识了。”
“啊……”邱半山面带疑惑之色,看了看雨寒,摇头道,“我和萧才子一路北行都快个把月了,虽然说不上肝胆相照,但也称的上是患难之交,关于萧才子和太子是老相识这件事,萧才子倒是一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
他又对雨寒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叔保京哈哈大笑起来,“半山啊,你可知道萧才子身怀经天纬地之才,乃是绝顶聪明之人,又为何在殿试策论中口出狂言,要亲自带兵出征北疆?”
邱半山眯起眼睛,又看了看雨寒,“我只当萧才子是年少有为,才免不了年轻气盛……”
“错!错!错!”叔保京打断他的话,一连说了三个“错”字,愤恨道:“这都是因为那曹王两家伙同吏部尚书冷轩改写了萧才子的答卷,他们想要陷害萧才子于不义啊!”
邱半山微阖双眸,哀叹道:“自古武将的刀锋,也比不上文臣的舌头,他们只需要稍稍搬弄是非,便将一个英雄好汉置于死地,我邱半山向来不喜欢勾心斗角,我也没那种本事,我还记得,当日在朝堂之上,帝都四君子竟然全部出动诋毁萧才子,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萧才子只不过一介布衣书生,为何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这背后的原因我虽不得而知,不过,我只知道自己应该帮他一把。”
“半山一向直来直去,这次你的所作所为,连太子都对你赞誉有加,”叔保京连连点头,又问:“不过,那他们为何要如此攻击萧才子,背后的原因你可知道?”
邱半山缓缓的摇摇头,叹道:“我怎么会知道?”
“你呀,你除了会打仗,你还会干什么?”叔保京讥笑道,“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邱半山不满道:“主帅想明白了就快说嘛,在我这里绕什么弯子!真是的……”
“你小子,”叔保京用手指指着邱半山,摆出一副鄙视的嘴脸,又随即无奈的叹息一声,“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太子生性刚正不阿,又慈悲为怀,前不久因为帝都连降大雪,百姓皆闭门不出,太子因为体恤流落帝都的那些无家可归之人,于是找到户部尚书王子仁商议此事,可谁知那王子仁因为素来与太子不和,根本不曾理会此事,太子也只好自己去救济那些难民,不料却在西三桥下遭遇刺客袭击,正好萧才子出现,这才救了太子的性命。料想那刺客必定是曹王两家派来的,只因为他们想要孤立太子,无论任何人接近太子,也会被他们赶尽杀绝的!”
说完后,叔保京看见邱半山和萧雨寒皆沉默不语,叹道:“算了,半山你一向对朝政不感兴趣,不提也罢,我们只需知道,太子殿下说萧雨寒可以重用就行了!”
邱半山拱手道:“太子殿下英明!”
“上酒菜!”叔保京大喝一声,转眼间,一行衣炔飘飘的白衣侍女便端来飘香肉菜,烈酒数坛,虽不甚奢侈,但在这边疆蛮荒之地,也称的上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
期间,并没有鼓乐伴奏,笙歌燕舞,因为叔保京和邱半山都认为身为军事最高长官,应该以身作则,杜绝穷奢极欲,只有这样,才能让将士归心,众志成城。
这天晚上,叔保京和邱半山喝了很多酒,但都没有喝醉。他们的海量让雨寒为之咋舌,所以雨寒一直都很沉默。
一场酒宴下来,他说的话只有四句,第一句叔保京问他,“萧才子喝酒吗?”
“不喝。”
“酒可是好东西,为什么不呢?”
“一喝就醉。”
叔保京醉笑盈然,“醉了有何不好呢?你看我和半山,都已经过了醉酒的年纪,现在是想醉都难啊!”
“我不喜欢喝醉。”
此时邱半山已经察觉到雨寒语气中的执拗和冷漠,急忙对叔保京道:“好了主帅,我们都是过来人,年轻的时候,心存志远,脑袋里装的都是建功立业,哪里懂得什么交友之道,既然萧才子不喝酒,也不要勉强他,就让半山来陪你喝个痛快吧!”
“好吧……”叔保京也只是叹息一声,似乎是想到了很久远的往事,然后才说,“那就不在为难萧才子了。”
雨寒也只是颔首一笑置之。
最后一句是在晚宴散场的时候,他和邱半山起身拜别叔保京,说了两个字:“告辞。”
雨寒来到一间陌生的房间。
这房间,灯台火盈,窗明几净,干净的白色床单一尘不染。
昏暗不明的里屋里,热气缭绕的氤氲中,一位剪影摇曳的白衣侍女,正在一只偌大的水桶旁,用木瓢为雨寒洗浴用的温水。
雨寒脚步无声的走过去,弯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点了点头,“嗯,刚刚好。”
这里的空气好香·····
他抬眼看了一下那侍女,但见那女子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淡扫蛾眉,朱唇皓齿,一双秋眸盈光灼灼,在看那身姿,窈窕曼妙,曲线婀娜,挽起半个袖口的玉臂肤若白雪,光可鉴人。
雨寒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到在这边疆蛮荒之地,竟然还会有这等世间少有的美人,心里忍不住暗暗道,看来这叔保京对还真是厚待有加……
这女子察觉到雨寒在看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水瓢拜过雨寒,“大人好。”
雨寒点了点头,“那个……你可以退下了。”
“大人······”这女子头也不抬,“奴家水曼云,是叔大将军特意嘱咐奴家一定要照顾好大人的。”
“不必客气,你已经照顾的够好了。”
水曼云抬起美眸,嫣然一笑,“大人可能误会叔大将军的意思了。”
雨寒问:“叔大将军什么意思?”
水曼云桃腮泛红,含羞道:“叔大将军的意思是,让奴家为大人洗澡,铺床,陪睡。大人如果寂寞了,奴家也可以陪大人说说话。”
“不需要。”
“不需要?”水曼云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想她年方不过二八,天生风姿绰约,美艳绝伦,不可方物,这世界上只有她拒绝的男人,还从来没有过拒绝她的男人出现。她顾盼流波中,看待雨寒的眼神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诧异起来。
雨寒笑了笑,“你去告诉叔大将军,在下只是一介布衣,无福消受此等桃羞杏让的美人,更何况,驻守边疆的军队素来艰苦,叔大将军更是以身作则,从来不曾在府中设清歌雅舞,在下初来此地,未曾胜过一战,也未曾杀过一个敌人,又岂能如此逍遥快活,坏了规矩?”
“是······”
水曼云举止娴雅的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又瞟了一眼屋里那个奇怪的男人,才向后退出,关好了屋门。
雨寒走到门前,透过朦胧的窗纸,他看见门外的月光中仿佛伫立着一个幽灵般的影子。
他插上门闩,才看见那影子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