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华的声音，消失在石通道尽头的时候，金灿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响指。
紧接着，他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新医第一个冲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领。
“恩华，你够了没有。你以为斗得过我们么。你把老黑和金灿弄到哪里去了。”
金灿紧紧握住新医的手，看着新医那怒不可赦的目光。终于看到众人仇视，鄙夷甚至有些恐惧的眼光了。
他苦笑了一声，对新医说。
“他抢走了月影和秋期。这下糟糕了！”
“谁？”新医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一把将金灿推到地上。这一下力量太大，并不知如何使用守艺者功夫的金灿，只感觉浑身的筋骨都被新医摔碎了，刺痛身体的骨节疼痛加上在呼图壁使用意念宇宙的时候留下的内伤，终于让金灿无力支撑地瘫软在地。
胖子走过来，对金灿狠狠踢了一脚，大声咆哮着说。
“你不用在这里装死，谁不知道你是诡计多端的大魔头。说，你把我兄弟金灿和我黑叔弄到哪里去了？”
金灿哇地吐了一口黑血，胖子还要继续来踢虚弱的金灿，龙少走过来拦住了他。
他抽出青铜刀，那青铜刀在他手中噼里啪啦发生着变化，很快，刀柄直直地指在了金灿的脖子上。
“月影和秋期究竟在哪里？”龙少冷冷地问。
“被他拿走了。”金灿脆弱地说，又仰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龙少。他是守艺者，又与自己多次并肩作战，这是唯一的一个，可以让他有最后一丝期待的能认出自己的人。
“龙少，恩华了解这个地方，他使用的意念宇宙无比强大，他让你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我，而我是他。我是金灿啊，你看着我的眼睛！”
龙少眼神闪亮地看了一眼金灿，突然一刀刺向了金灿的脖子。此刻还没开窍，又在呼图壁受了重伤的手无寸铁的金灿，完全无力抵御这一刀。就在那刀尖要冲上金灿喉咙的瞬间，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有东西打在青铜刀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那东西辗转了几圈，又回到了金羽的手里。
刹那之间，金灿看清楚了，那正是曾在雷羽诺手中，后来又辗转到了恩华手中的，那枚意义重大的充满秘密的青铜币。
“爸！”金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金羽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演戏了。金灿手里的秋期剑，是与他形神合一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抢走他。要判断你是不是金灿，只需要看你手里有没有秋期！”
说罢，金羽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对着金灿的右手就扔了过去。金灿知道这是八尺老人送给父亲的礼物，也是西周时期的玄铁打造，甚至有可能与他的秋期同源。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短刀已经紧紧关在了他的右手上。一股专心地疼痛，让金灿几乎昏了过去。
金羽恶狠狠地冲过来，抓住金灿的衣服领子。
“你手上根本没有秋期剑，还说你是金灿，你明明就是恩华！”
说罢，他拔出金灿右手上的刀就要刺向金灿的胸口，龙少突然将青铜刀轻轻一挑，拦住了他。
龙少看了一眼金灿手上的伤，对金羽说。
“前辈，Steven系统何等强大，如果他是恩华，为什么会一直在我们面前卖惨？这个人太过脆弱。恩华诡计多端，恐怕最多，这不过是他的复制人罢了。恩华与复制人之间心意相通，如今我们没了黑老人帮我们引路，不如以这个复制人做人质要挟，去找到真的恩华。”
金羽感觉龙少说的有道理，收起匕首，冷冷看着金灿。
金灿心说虽说是阴错阳差，但毕竟被龙少保住了性命。而且此刻，阻止恩华才是头等大事，不如将计就计。
所以，他不再争辩，而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在站起来的瞬间，他下意识地要搂住胖子的肩膀却站稳，却被胖子嫌弃地推向一旁。
金灿凝神闭气，克服着老黑死去的彻骨之痛，克服着被恩华欺骗的悔恨和怒火，一心想着如何带着他们找到恩华并阻止他的办法。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身后，一声巨大的叹息。
“它”？
金灿吃了一惊。想起恩华在日记之中的描述，它出现的时候的场景，倾听着它在很远的地方轻轻喘息的声音，想起恩华每次要见到它的时候那迫切的激动的神情，突然他踉踉跄跄地开始移动起自己的脚步。“我知道恩华在哪里？”
龙少将青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发狠地说：“别耍花样，我知道你们这些复制人都怕死。如今你手无寸铁在我们中间，只要你耍一个花样儿，我都一刀割下你的脑袋。”
金灿痛苦地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我不敢！”
“谅你也不敢！”龙少点了点头，用手在身后轻轻抵住金灿的身体，这一下却好像在后面扶住了他。金灿心里一怔。
如果他们真的认为自己是恩华，那么他们来不就是为了杀恩华的么？
为什么金羽和龙少两人好像另怀心思，两人一来二去，却都像不想让他死的人呢？难不成这里有诈？
有人在暗中帮助恩华么？
有些事情，只有换了一个角度，才能真正看清楚它的本来面目。
金灿不动声色地听着它的喘息声，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奇怪地是，似乎只有金灿自己听得到那长长的喘息，众人却都是一副紧张怀疑的模样跟着他。
如果自己手里现在还有秋期，就可以利用它进入恩华的意念宇宙，让他们看到真实的情况。可惜秋期已经在恩华的手中。
金灿叹了口气，心说只要一息尚存，就不能让恩华的计划得逞。他们越来距离那声音越近，路也越走越宽，在金灿带着众人，走出最后一个石通道的时候。
竟是走出了山洞，重新回到了沙漠上。
但是，众人都对眼前的情景，异口同声地惊叹了一声。
他们的眼前竟是一片绿洲。
这里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天空之中飞翔着五颜六色的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发出无比悦耳动听的鸣叫。
绿树成荫，鲜花成群，偶尔有可爱的小兔子，在他们面前蹦跳着跑过。
这缤纷多彩的颜色，就好似梦幻中的森林，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偶尔有雾霭般薄如轻纱的空气，在树木之间萦绕，好似人间仙境。
“沙漠之中，竟有这等地方？”雷羽诺警惕地拿出手中的绳子，脸上的表情莫名惊诧。
众人也都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阮老太太表情一变，大喊了一声。
“有毒！”
她的这句话喊出来，所有人都急忙带上雷家准备好的防毒面具，然而，已经有几个中毒的雷家人，欢愉跳跃着前往绿洲，他们用尽全力呼吸着这里的毒气，脱下鞋子，在众人面前手舞足蹈，他们放声大笑着，笑声在这静寂的空间无比的惊悚而恐怖。
很快，他们的脚上就开始鲜血淋漓，他们甚至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还是那般快乐的大笑，脸上的表情无比享受。他们的身上，瞬间也是被藤蔓割破，伤痕累累，衣服破烂，然而他们却乐此不疲，毫不倦怠。
金灿突然想起老黑对自己描述的关于罗布泊的新闻。
从千里之外，一夜跑来的不知疲倦的年轻人，当他们住进医院的时候，整个身体结构都发生了变化。脚都已经磨烂了，身体伤痕累累，却力量非常。那不正是罗布泊传说之中的沙民吗！
也正是因为罗布泊中存在这种可怕的，能把人变成沙民的植物，才引来考古学家的高度关注，以至于最后成立特殊部门，专门调查罗布泊中的神秘植物。
难道这就是那些神秘的可怕的植物的发源地，能把人培养成拥有超级能力的人。
这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原子弹级别的爆炸新闻啊！
金灿又扭过头看向周围那极具色彩的地方。
突然，他被一块石头上，落着的一只无比美丽的翅膀绚丽的蝴蝶吸引，他不同控制自己，下意识地想要走上前去，被龙少一把拉住，带上防毒面具和氧气装备。
一口一口清新的空气，让金灿的头脑又恢复了意识，他眼前那明媚的色彩逐渐消失了，慢慢地这里的阳光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无比空旷的空间，远远望去对面山壁陡峭，望不到尽头。
显然，几人正站在悬崖上方。这不正是雷城之中与盛年一模一样的那个深坑么？
金灿猛吸了一口气，倒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深坑，听着深坑下方很远的地方传出来的恐惧而低沉的鸣叫。
莫非，刚才所见的一切，都是恩华的意念宇宙制造的幻觉么？
金灿扭回头向统一带好了防毒面具的队伍看了过去。却发现刚才那几个中毒的人，却真的不见了。
他们是坠入眼前的深坑了么？
金灿走上前去，向深坑下方望去。突然，他看到了一双无比巨大的眼睛，正在深坑下方，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是“它”？
金灿吃了一惊，慌忙站起身来，他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一切都是幻觉，这都是恩华的意念宇宙，走出幻觉，才能看到真相。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阵风从深坑之中吹了上来，他们的衣服都被吹了起来。
紧接着，那个巨大的长着鹿角的脑袋，慢慢从深坑之中，探了出来。
两只巨大无比的眼睛，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灿的脸。
金灿又吓得连着倒退了几步，身后所有守艺者都对“它”跪了下来。雷家人亮出武器，显然所有人看到的情景与金灿眼中的一般无二。他们都看到了这个神话传说之中最伟大的龙族。
正在金灿手足无措的时候，那只巨大的带着鹿角的脑袋突然发出了五彩斑斓的光亮，那缓缓探出来的头，突然伸向了金灿那脆弱的伤痕累累的身体。
此刻的金灿仍然对自己不停地说着。“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金灿，不要相信眼前所见，要相信心中所想！这只不过是恩华的意念宇宙。”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它”突然在金灿面前，把那触角再次低垂到金灿的面前。
“不能让恩华得到它”阮老太太又大喊一声。“开枪！”
金灿听到了密集的子弹向自己的身体飞来，与此同时，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大作，身边无数的暗器与子弹相撞，四下横飞。
新医对阮老太太大喊了一声。
“这不是恩华，这是金灿！”
“你中毒了！”阮老太太又一次下令。这一次更多暗器飞了出来。
在金灿身旁的龙少，也突然拎起青铜刀，保护起金灿来。所有的守艺者，几乎都站在了新医的一方。
老铁匠对阮老太太吼道。
“你们雷家，就是来添乱的。这是恩华，还是金灿，我们会看不明白？金灿在盛年之中与它共事多年，只有金灿可以赢得它如此的尊重和服从。你以为恩华那小子能做到么。我瞧着，我们大家是中了恩华的意念宇宙，才会误把金灿当成了他才对。”
金灿在众人的保护之下，颤抖地再次将手伸向了它的触角。
一时间，一股触电的感觉再次通往金灿的全身。
然而，这一次，金灿脑袋里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突然开始好像拼图一样拼凑在了一起。
从他在敖包之中，望着父亲金羽的时候开始，到他跟恩华经过的，恩华日记中描述的场面。到恩华控制的幻术之下的他和胖子的今生，他所练习过的守艺者的那些本事，在他很小，还站不稳的时候老黑在他身边看着他笨呵呵的样子放肆的大笑的情景，他在盛年之中与它在一起工作的日日夜夜，以及，他和恩华日记中都想看到的门中的情景，全部完好无损地涌入了他的脑袋。
金灿突然抬起头，跟日记中恩华描述的一样，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激荡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他突然飞身骑上了它的脑袋，伸出双臂。
它骤然之间就从深坑之中一跃而起，它的身体上长出了无比巨大的翼龙般的翅膀。它仰起头，发出好听的鸣叫，穿越了整个山洞。
金灿抚摸着它的头，抚摸着它身体上坚硬滑腻的鳞甲，望着下面一众仰望着他的人，此刻，俨然他已经与它融合在一起，他成了跟它一样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俯瞰一切的神。有些渺小而不堪的人类的情感，在他心中再也无法占据一丝一毫的力量了。
他抓着它的触角大喊着。“向上！向上！向上！”
它好像是遇到了一个熟识多年的老友一般，欢愉地听着他的指挥，一直向上。
金灿感受着风吹到自己脸上的痛，不顾身上的伤，仍在执着地大喊着。突然，他似乎在与它一起在向上的过程中，看到了一个手拿月影秋期的人，那人正虎视眈眈地，充满嫉妒地看着它们。眼中也有难以掩饰的兴奋。
“恩华！”金灿大喊一声。
与此同时，它开始失去力量，软踏踏地带着金灿一起向下跌落，这失去重力的下降让金灿几乎眩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些人，对新医和父亲大喊着。“让开，它要摔落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拼了全力的大喊，紧接着，他似乎就跟着它一起，坠落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金灿浑身疼痛地醒来，发现自己却仍在那仙境一般的沙漠绿洲之中。
他带着防毒面具，周围密密麻麻围着一圈也带着同样防毒面具，正紧张观望他的人。
金灿一轱辘站起来，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一把摘下脸上的防毒面具，扔到花丛之间。
他大步走到一束长相奇怪的绿草丛中，抓起一把就放到嘴里猛嚼起来。
紧接着，他又把草放到手中揉搓成细末，一转身用力向身后那些人掷去。
细碎而坚硬的草沫，好像一根根尖锐的利刺，扎进众人身上，在他们的身体内发生了奇怪的化学反应。
率先清醒过来的人，也都学着金灿纷纷扔下防毒面具走了过来，没有清醒过来的人，也看明白了如何清醒的方法，纷纷前来抢食金灿刚才咀嚼过的那种怪草。
很快，众人都恢复了神志。
新医看着满脸是伤的金灿，倒吸了一口冷气。
“金灿，我们刚才，差点儿杀了你。”
阮老太太也是连声惊呼。
“恩华他确实已经强大到，我们所有人合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金灿看着目光闪烁，没有看向自己的金羽和龙少两个人，沉默了片刻说。“恩华抢走了月影秋期，杀死了我师父，我们现在去找他吧。”
这个时候，脆弱的贺南晴已经被雷羽诺救起，她轻喊了一声金灿。
“什么？”金灿等人都看向这个有预言能力的女人。
“在我族人那本预言书中，月影秋期，是一把钥匙。”
“打开什么的钥匙？”
“终极守望。”
所有人听懂这句话，大吃一惊。
贺南晴继续说。
“月影秋期，同是西周时候的陨铁打造。他们拥有宇宙的能量，陨石的能力，所以，黑老人他在雷城之中用月影刀过关斩将，打开青铜门。而秋期，恐怕就更让人难以置信了。可我不明白的是，秋期本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他是无法离开你的身体的，只是你会不会激发它出来，怎么会秋期也在恩华的手中呢。”
金灿沉吟了片刻，突然听到了雾霭之中，有叮叮当当好似打铁的声音，又有古琴缭绕的声音。
“你们听到了么？”
“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他们只感觉到，此刻的金灿，似乎与平时看到的金灿，甚至于盛年之中曾经共事的金灿，都有很大的不同。
金灿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沿着古琴的声音，向雾霾深处走去。
众人都紧张地手拿武器，跟在他的后面。
金灿沿着一条曲径，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口。
古琴音和打铁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恩华他就在这里。”金灿扭过头看了一眼众人，冷冷地说了一句后，一闪身钻进了山洞。
金灿沿着山洞的路径急行，虽然众人在后面紧追，却也已经差距很远。新医越走越是心情焦虑，看着金羽和龙少两人，默默地说。
“我看，金灿他已经彻底恢复了守艺者的能力了。他开窍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金羽一听吃了一惊。
龙少接着焦虑地问。“过去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吗？”
新医点点头。
几个人脸上都出现了莫名的担忧，飞快追了上去。
金灿在山洞之中越跑，眼前的路越是开阔，越是熟悉。
很快，他听到了潺潺流水的声音，看到了盛年之中一样的情景。他停在那与盛年中古怪的建筑一模一样的地方前面。
里面传出的古琴音也戛然而止。
门突然裂了一条小缝，里面仍是强光闪烁，金灿一闪身走进了门里。
他终于看到这门里的情景了。
这建筑，原来是依山而建。
门外看着是奇怪的建筑，只不过因为那是依托于山体的形态所建。
建筑的内部，竟然是密密麻麻摆放在山体上不同位置的人俑。
这些人俑，有的是青铜打造，有的是玄铁，有的是石刻，他们形态各异，穿着统一的不知来自什么年代的服装，拿着不同的但是都为金灿所熟悉的打造手艺的工具，有的还拿着手艺成品，比如震惊世界的天蠁春雷，还有干将莫邪，传说中的十大名剑，古往今来震惊中外的手艺品，都琳琅满目地在他们手中。
这就是众多手艺人，一直在盛年之中打造了一辈子又一辈子的奇迹。
它们在这些人俑的手中，甚至连打造它们的过程都应有尽有。
金灿看着这满山的人俑，走到了一个很像自己的在斫琴的人俑面前。
那个石刻的金灿，右手高举着工具，眼睛看向手中古琴，左手在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真正的琴弦。
“这是你！”
突然，金灿身后，恩华的声音传来。
他左手拿着月影，右手拿着秋期，满身伤痕累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金灿。
“恩华！”金灿泰然自若地看着他，反而让恩华吃了一惊。
“你，怎么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是么？有句话，我想告诉你。你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么？”
“什么？”
金灿指着身后的人俑说。
“这满山的人俑，手里拿着的都是中国绝世的宝贝，价值连城。这是我们老祖宗最伟大的艺术宝库！这是震撼世界的，名垂千史的，用什么都无法取代的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而为什么新医负责管理，老黑负责安全，你负责帮那些手艺人，打造出最真实的一个个手艺，我则负责把它们安放在需要他们的位置上？为什么我是那个，把所有手艺都有序地连接在一起的人？”
“新医说你有最纯粹的心。”恩华眼神黯淡地看着金灿说。“你不会受守望秘密的诱惑，你可以被它接受，你还可以与它共事。”他的脸抽搐着，轻蔑地望着金灿。 “你一直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我吧？”
金灿淡淡一笑。
“为什么我才是最纯粹的人。我不过是个想要当超级英雄让众人仰慕的普通人而已，我有平凡的梦想，只会说一些笑话。而你却天赋异禀，拥有无穷的智慧和力量。你可以轻易把这里搞定，而不像我，在琢磨他们每个人的位置的时候都要浪费很多时间。你的心里一直介意为什么不是你，所以你才在日记上写下你偷听到的我师父和新医的对话。你一直想取代我的位置，却一直都求不得。”
金灿突然背对着满脸惊愕的恩华，席地而坐，看向满山的人俑，目光幽幽地说。
“你为什么求不得呢？而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呢？”
“恩华，你创造了强大无比的意念宇宙，让我生存在自己的幻觉中。我要感谢你让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快乐的生生世世。所以，我不想与你的复制人说话。你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那么，你出来！是时候，我们面对面地好好谈谈。你想要得到的，不过是守望的秘密，而我想要面对的，不过是藏在千万个复制人后面的，那个真正的你罢了。”
“我不是就在你面前么？”恩华面目有些狰狞地看着金灿。
金灿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你，真正的你脸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狰狞的表情，真正的你，一直是那么阳光，帅气，美好，好像一副精致的山水画，又像是一曲婉转流畅的古琴曲。”
金灿说到这里，身后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所有人都挤了进来，新医等人看到恩华，都紧张地拿起武器。
金灿却扭过头，安静地看向龙少。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是你么？龙少。因为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味道，永远不会欺骗人，你的身上，有一种让我安心的味道。这味道由来已久。”
“就凭味道么？你是不是有点太过武断。”龙少面无表情的目光，看向金灿的脸。
“刚才在所有人都要杀了我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你扶着我前行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是你。”
金灿面带泪光，看着龙少的脸。
“因为你的复制人拿走的月影和秋期，不过是两个你不知怎么用的钥匙。”金灿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站在角落中的恩华。“量子纠缠，你说的。”金灿淡然一笑继续说。
“你的复制人一定用量子纠缠的方式，告诉你他搞不定。而你很清楚，真正的钥匙，是我脑袋中的记忆里。于是，你救我，将我逼入绝境。用幻术带我来到罗布泊中最秘密的地方，那些生产奇怪的植物的地方，你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要唤醒我的记忆吧？一直在制造这种强大的意念宇宙的，制造这种似真似假的幻术的，并不是那个手拿月影秋期的复制人，而一直都是你吧！”
“龙少！你就是恩华！你在日记之中，对我设下圈套，让我误以为龙少和你是两个人。你在一次次制造幻术的过程之中，只为了不断唤醒我。在这里你是恩华，在盛年之中，你也是真正的恩华。所有那些复制人，他们伪装的存在，只能依靠伪术，让我们以为接近脑海之中你制造的那个恩华。其实，真正的恩华的样子，所有人都在记忆破碎的裂缝之中忘却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你就是这个帅气的样子，这才是你啊！”
“说得很好，可是奶奶的监控机器没有亮。”
“那是因为人的身份可以伪装。而你伪装的时间，又远远超出了雷家的想象。经历了这么久，我终于，见到你的真面目了。恩华！”
新医，雷羽诺，包括阮老太太等人，都惊讶地看着龙少。而此刻龙少的脸上，却突然出现了恩华才会有的那无比惊喜的兴奋神情，他惊讶地看着金灿，喜不自禁地问。
“你终于恢复记忆了，金灿！你终于恢复了吗？”
“嗯！”金灿叹了口气，对龙少点了点头。
“恩华，你拥有阮老太太强大的经济后盾，拥有无数个复制人执行你的计划，你编造无数个借口和截然不同的故事，所以你才可以亲手在雷家如此严密的防卫之中，杀了雷老爷子。所以你才能骗过守艺者，骗过我师父，骗过新医。我师父何等厉害，怎么可能是你一剑杀之的，除非，他根本就不相信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难怪他一直都对你怀疑，难怪他一直提防你，可惜，他还是输给了你。”
金灿的这句话说完，龙少的脖子上架了无数把刀剑，雷家的武器也都对准了他的脑袋。
龙少却不以为然地看着金灿，呵呵一笑。
“金灿，你可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为了你牺牲了许多的生生世世，如今你恢复了记忆，总该想起日记中那些都是真的。总该知道我们的感情都是真的，总该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对我吧？”
金灿点了点头。
“嗯，一息尚存，这是我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