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在摇晃着的飞机上,站了起来。对乘客大喊了一声。“有人劫机,都坐好!”
这一声让飞机上的乘客更是乱成一团。
也让空姐们都飞奔了出来。
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高个儿窈窕的空姐,冲到金灿前面。用手扶住他的身体,将他按回座位上,头向后靠好。一边温柔地说。
“这位先生,请您安静一下。刚才飞机遇到的只是普通的气流,请您不要慌乱,更不要扰乱秩序。制造恐慌!”
胖子身边的老太太对空姐哼了一声。神叨叨地说。“我们的时代,需要英雄!真正无畏勇敢的,能力强大的英雄。好莱坞电影里的,那种英雄!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了?刚才那个下坠,绝对不是气流作用。”
“就是,制造恐慌?恐慌你个脑袋!”胖子也蹭地站了起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终止犯罪的!”胖子说罢,对随即赶过来的几个空姐说。“你们负责安抚飞机上的乘客,现在这里已经成为极危险的犯罪现场。制服不了犯罪分子,整个飞机就要,砰!啪!休!夸嚓!我可没有制造恐慌,我只是说了几个象声词!”
那高个儿空姐被胖子这么一说,也是吓得一哆嗦。
“你们怎么确定飞机上有罪犯?”
胖子扶住金灿的肩膀。有些犹豫地说。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估计我身边的这位很酷,本事很高的朋友,不会愿意让我告诉你们原因。”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飞机又是猛地一抖,金灿又听到驾驶室里传来打斗的声音,他二话没说站起来,迅速向飞机前部冲去。
当金灿走到驾驶室门口的时候,那门突然自动打开了。
高大帅气的副机长,正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
“先生,首先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其次,我们现在正经过气流地带,对航行来说只是小case,对我们有20多年丰富经验的机长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嗯?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金灿又看了一眼,驾驶室中正在专心致志处理仪器的机长。抱歉地点了点头,他刚要离开,一眼瞥到了驾驶室里有奇怪的痕迹。那似乎是猫留下的爪痕,又好像是锋利的武器留下的切痕。
他一下抵住飞行员正准备关上的门。侧身进入驾驶室,再将门紧紧关闭。
金灿又看了一眼,机长那紧绷着的紧张无比的面孔。很快发现机长的后脖子上,插着一根大阳钢针,扎进了一寸深度的穴位。那是强行控制催眠的特殊穴位,他知道,因为他的记忆里有守艺者的催眠知识。
金灿看着机长脸上那淡然的表情,手上正操作着丝毫没有损坏痕迹的仪器,可是他却在驾驶着飞机迅速下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坠落。金灿又看了看已经产生裂痕的飞机前窗和窗外不断向上飞起,迅速变换的云层,感受着整个飞机下坠的失重。
他又回头看向那个副机长。
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心中五味杂陈,嘴里一股腥味。
“你是恩华?我坐上飞机的时候,就闻到了你的味道。刚才,我感觉似乎听到了你的声音。你是不是催眠了机长!恩华,你没死么?”
副机长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金灿,冷笑了一声。
“金灿,你进步了?你的五觉更敏感了。”
“恩华,你要做什么?带着这一飞机的人,一起去死吗!就因为,这飞机上有我么?”金灿一步上前,紧紧抓住了副机长的肩膀,摇晃了几下。
“别跟我提恩华这两个字!”副机长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难看。“你敢再说一次试试!”
金灿举起双手。
“我不提。但是能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吗?”
“让它回来。”
金灿皱起眉头,想到恩华在“盛年”之中,在火车上曾经大喊着的“它来了!它真的来了!”
这个“它”究竟是什么,让恩华如此着迷,又如此偏执。难道恩华想要让飞机坠落,用这样的方式让它回来?
金灿看着窗外,感觉飞机已经下落到云层之下了。
他没有去管机长,却是叹了口气,向后靠在了驾驶室的门上。满脸悲伤,语气轻柔的,缓缓地说。
“恩华,你知道么?这三十天以来,我一直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我闭上眼睛,就都是我们的从前,我们一起度过了太长的岁月,以至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金灿说到这里,眼睛看着那副机长,用力眨了眨,两行热泪流下。他不停地吸着鼻子,既有节奏,又有韵律。
“恩华,我恨,我没有在盛年中将你拉回来。让那雪崩和地震,埋了雷城。我一直在这种恨中。”金灿一边说着,一边用头轻轻地撞着门板。
副机长却暴躁地,一把抓起了金灿的衣服领,将他举起很高。
“金灿,你是想要规律来催眠我?你回忆起催眠的本事了。那你想起来了么,你的催眠还是我教的。我的资质一直都比你高。你认为你有能力斗得过我么?”
“我的催眠,是你教的?”金灿被掐住脖子,发呆地看着副机长。“我的催眠,是我师父老黑教的。怎么是你?”
“你的师父老黑?”飞行员冷哼了一声。“他一直对你信口雌黄,满嘴谎言,给你讲了个真真假假的故事,你竟照单全收了?他只不过就教了你一些皮毛。你就认他做师父了?我问你,现在,你到底知道自己是谁了?”
金灿摇了摇头。
“我的记忆之中还有个巨大的碎片,让我对过去难以看到全貌。”
“难道你就没想过,你不但被我催眠,还被别人催眠了?他们对你制造了一个非常不同的人生么!”
金灿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目光中暗藏着阴冷的杀气。
“不管你是谁,都不能杀了一飞机的人!”
他举起右手,手上有一小段肉眼可见的微光,形成一把短剑的形状,直直地刺向了副机长的肩膀。
这一下速度极快,几乎能与李纸相提并论。
可那副机长的速度也是极快,一手将金灿推出。
金灿重重地摔在飞机前的玻璃上。
随后,他听到嘎达一声更加清脆的巨响,回头看了一眼即将碎裂的玻璃,又看了一眼表情蓦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仍在专心驾驶飞机急速降落的机长。
金灿从挡风玻璃上滚下来的时候,一把扔出手中刚刚偷偷抓起的驾驶室里的软糖,软糖从各个角度飞向机长的脸,这一下确实太快了。副机长虽然站得不远,但也是措手不及。
软糖击中机长之后,机长的头微微向后靠了一下,头上的那根太阳钢针也倾斜了一个角度。
机长的瞳孔,突然放大,看到眼前的情景吃了一惊,对着金灿大喊。“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难道要制造空难么?”
机长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找着副机长。“你傻站在那干嘛!”
根本就不用他说,那副机长已经向金灿冲了过来。
他再次轻易地拎起金灿的衣服,把他向门外狠狠摔去,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声东击西,明着是跟我斗,实际上是要解除了机长的催眠,这一招用的不错啊!金灿。”
金灿看到副机长的手中已经出现了又一根太阳钢针,忙用右手已经变长了的“秋期剑”向副机长挥去。
这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秋期刺到副机长身上,却好像是刺到了空气中的影子里。毫无作用。
而刚才还结结实实抓住自己的副机长,现在却好像是驾驶室里的一个幻像。
金灿看着仍在不断下坠的飞机和已经恢复了神志,正在全力以赴拯救空难的机长。又惊讶地看了一眼此刻已彻底变成影子的副机长。
“它来了!”副机长突然仰天大笑,那神经质的抓狂的笑容,像极了“盛年”中的恩华。
副机长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走到飞机的玻璃前,伸出拳头向前狠狠凿去。
砰!
这一次,他的手又不再是幻影,而是有了力量。
这一下,那玻璃几乎就要炸裂开。
金灿扑过去,想要抓住副机长的手,阻止他继续这样,但又是好像抓住空气一般,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玻璃噼里啪啦碎掉了。巨大的气流豁然涌入进来。 整个飞机在空中开始旋转,拼命调整着飞机的机长,在一瞬间就被甩出了机舱。
可是,那只是个幻影的副机长的头发,却都没有被吹起一点儿,他看向金灿,跟盛年中跳下青铜机械的恩华一样,一字一句地认真说。
“金灿,跟我走,你就会知道你的使命,你活着的意义,我们本来也不属于这里。放下你的软弱,放下对飞机上那些无关的生命的垂怜,那跟守艺者的秘密比起来,是最渺小不堪的事!跟我走!”
这时候的金灿,已经坐到了机长的位置上。
飞机距地面已经很近了,他看到下方不远处有湖泊,如果能把飞机稳定地降落在湖中,那将会是救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但是,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金灿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没有力量握住任何东西,他正在跟那个副机长一样,变得透明,变成空气,只剩下一个影像。
他抓狂地对正在冷笑地看着自己的副机长喊:
“恩华,你究竟在做什么?停下来!我不能看着这些无辜的人死!也不能让胖子死!”
金灿伸出右手,手上秋期变回了蛇的形状,呼啸着向副机长的脖子绕去。
说来奇怪,副机长的影像虽然还在空气之中。但是秋期却能够紧紧地缠绕住他。
秋期真的是西周时期陨铁打造的神器,难怪恩华对金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从他的手中剥离秋期剑。
“你能用它了。这很好!”副机长被勒得满脸通红,气若游丝地对金灿说。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门突然打开。
刚才那高个儿的空姐,五只手指紧紧抠着胖子的脖子走进来,推上了门。
空姐用尖锐的声音喊。“住手,劫机犯!你的同伴已经被我们制服了。”
“什么?我是劫机犯?”
金灿吃惊地看了一眼空姐,又看到胖子的脸被气流吹得乱七八糟,脖子上鲜血直流,此刻正惊恐无比地对他嚷着。
“金爷,这女人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我弄死。她绝对不是一般空姐。嗯?你,你在干嘛那?”
金灿看着胖子无比错愕地望着自己的眼神,突然恍然大悟。喊了一声。“糟糕!”
他霍地站起来,指着飞机玻璃问。
“胖子,这飞机的玻璃碎了吗?”
“没有啊!金爷?”胖子摇了摇脑袋,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仿佛看着一个神智失常的人。
“那,你看得见副机长吗?”金灿抓狂地指着玻璃旁那冷笑地看着他的副机长。
胖子又是摇了摇头。“这里,就只有你跟机长,机长被你撂倒在地上,而你现在,正在开飞机下,下降!”
“我们,中圈套了!”金灿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快,他在头发根处,发现了一根机长脑袋上那种太阳钢针。只不过,这一针插入地非常深,只留下了一根头部!”
金灿看着空姐,如此好的空手就能把胖子制服的身手,进来之后就关闭了机舱门,没有留下其它人进入这里的机会。还有,刚才她是最先冲过来,安抚自己,把自己按在座位上,还把自己的头紧紧按在靠椅上。
金灿拔出了太阳钢针,周围的一切情景,都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坍塌,重建起来的情景。是机长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身上有被某种利器刺伤的痕迹。身边还洒着几粒软糖。
飞机正处在自动驾驶状态,急速下降。
金灿恍然大悟地看向空姐。
“刚才,是你!你催眠了我?”
空姐一声冷笑,将胖子推倒在地。对金灿点了点头。
“金灿,你竟然可以徒手解除我对你的催眠术。你的本事确实不小!不过,你的心魔也是很可怕啊。”
“你是不是厌倦了那漫长而找不到意义的生命,想让整个飞机的人,都给你陪葬啊。包括这个陪你在雷城出生入死,对你不离不弃的胖子么。也对,你这辈子,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让你的朋友伤心欲绝了。”
金灿站了起来,手中的秋期剑,发出湛蓝色的光芒。
“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你才是恩华,你刚才就催眠了我,让我以为在拯救飞机,其实却成了劫机犯。”
“金灿,刚才你眼中的幻象,已经表达出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你想知道它是什么?你想知道守艺者的秘密,不是么?刚才你在这里的情况,我可是一字一句都听到了。”空姐坐在副机长的位置上。纤细而美好的一双腿,一丁点儿都不像男人的。
金灿看着这女人的骨骼,心说能听到这里的情况,说明是跟自己一样的人。难不成恩华还会缩骨么?
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恩华,只是有恩华的味道而已,她是恩华团队的人?是师父老黑要找的人么?
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呢?
空姐用无比美丽的眼睛,瞥了一眼金灿。
“金灿,你们坐这趟飞机,是要去大兴安岭吧?去那里干什么?你老了,要寻找对过去的回忆么?你要把余生,都用来寻找你都做了什么事么?愚蠢!还不如在你的有生之年,在你的未来,去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呢!”
空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不过,你也没得选择了,不是么。下飞机跟我走,我帮你处理这里所有的情况。当然,我们还要在地面配合,做全套的戏法。”
“这么兴师动众,你们要干什么?”
“要带你,去见个人。他能帮你实现未来,找到你人生的意义。你若不答应,就只能以劫机罪被关起来。也许你还会死在牢里。毕竟,你现在也是暮年了!”
“我去,无耻的圈套!”胖子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爬了起来。“我可以作证是你们催眠了他。我说,你也太小瞧我们金爷了。咱们俩那可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头可以断,血可以流,骨气从来不丢,坐牢?你还能颠倒是非黑白么?”
空姐冷冰冰地看了一眼胖子。
“Steven开辟了一个多么庞大的系统?你们这些人是不可能理解的。这个领域有多强大的力量?这三年来,警方和Steven组织的输赢还不明显么?还有,这一切金灿能否认是他做的?唯一能证明的是他后脑勺那一个针眼,不过,你们要把这针眼的故事跟警方解释清楚,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大不了说出守艺者啊!”
“幼稚,金灿的师父是谁?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守艺者这三个字的。哦,还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空姐说到这里,突然捂住了嘴,用纤细的手指,妖里妖气的指了指完好的飞机窗外。
“你们瞧,快要落地了啊。你们两,不是真的要一整个飞机的人,来给你们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