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非忙着给温清风炼制治疗眼睛的丹药,这件事已拖了很长时间,眼下有阿飞这个新收的徒弟帮忙,进度倒是比他预想的要快。
不出半月时间,他就能将丹药全部炼制成功。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贺伯羽不找他麻烦。
“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叶知非咬牙狠狠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嚯的一声把门打开。
门后正是贺伯羽那张欠揍的笑脸。
叶知非忍无可忍,挥拳相击。
贺伯羽闪身避开,但却撞到了一旁的门扇上,他龇牙咧嘴地喊疼,赶在叶知非下一拳砸过来前,跑远了些。
“朋友,你这么暴躁很不利于身心健康啊!”贺伯羽捂着肩膀跳着腿,边笑边疼得抽气,“我还是个病号呢,你怎么能欺负人呢?”
“你一天到晚往我这边跑,究竟想干嘛?”叶知非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问。
“嘿嘿,我这不是无聊吗?”贺伯羽笑得更欠打了,“我那帮兄弟都不理我,跑出去玩了,就阿飞一个靠谱,还被你拐来了,我不找你找谁?”
他象征性地踮起脚尖,伸脖子朝门里看了两眼,问道:“咦?阿飞人呢?他不在啊?”
“你绝对是故意的。”叶知非把手指关节捏得啪啪响,他抬步走近贺伯羽,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再敢打扰我炼丹,我扒你的皮。”
“欸,朋友你怎么威胁人呢?”
贺伯羽把手按在叶知非胸前,不让他再靠近,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你不想让我烦你,那你就把倾月找来陪我嘛,不然我这个病号憋出病来,你还不是得再花费心思来救我?”
“呵,最好直接把你憋死,我一定花大价钱把你厚葬,如何啊?”
如果目光能杀人,贺伯羽现在早已肠穿肚烂。
但这只是如果,而且贺伯羽还是个没皮没脸又不怕死的,这样的人最可怕最难缠。
叶知非被他烦得不行,为了让自己能真正平心静气地炼丹,他深吸口气,然后不畏良心谴责,将贺伯羽推给了倾月。
“我在关键阶段,这两天,千万千万不要让这个人出现在我方圆十丈之内!”
叶知非双手往前一推,将贺伯羽按在倾月的门外,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贺伯羽自认为潇洒帅气地一甩额前长发,冲门后的倾月露出了非常无奈的笑容:“我都说了不要来打扰你,叶知非太不懂事了,咱们孤男寡女的,让你照顾我不合适。”
倾月:“……”脸皮好厚。
贺伯羽故意将染了血的肩膀侧给她看,又眨眨眼,道:“他把我的伤口打裂了,倾月你说怎么办?”
倾月面无表情,侧过了身,在门口让出了一条路。
贺伯羽暗喜,以为她是在迎他进屋,却迎面撞上了从屋里往外走的棘游。
棘游挑了下眉,讥笑道:“伤口裂了?老子来伺候你。”
贺伯羽讪讪道:“别,咱们都是男人,笨手笨脚的,你要是把我的伤口再给弄得更深,这不合适。”
“你放心,我技术很好。”
“你手指太粗了,不好弄绷带……”
“哦,那好说。”棘游打了个响指,雪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他抓起雪凰修长纤细的手,在贺伯羽眼前晃了晃,“他的手细,我俩给你保驾护航,总可以了吧?”
贺伯羽还没来得及编造出拒绝的理由,就被棘游和雪凰一左一右叉了出去。
“倾月——!”他不甘心地呼唤,换来了倾月一个无比轻松的微笑挥手。
但贺伯羽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
棘游起初还耐着性子陪他折腾,但后来被烦得不行,一大早就跑了,雪凰也跟着他不见了踪影。
倾月很无语,她觉得她一定和棘游签订了一个假的血契,棘游在她这儿完全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她控制。
需要他出面的时候,一点也靠不住。
贺伯羽笑意满满,倚在回廊里对她说:“这次棘游他们不见了,倾月你就当真这么想躲我吗?这次可没人帮你了。”
倾月叹口气,扶额道:“你这股黏人劲儿是从哪儿学来的?在夜冥司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性格不都应该是阴暗冷僻的吗?”
“我这叫出淤泥而不染。”贺伯羽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的样子,“其实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没办法啊,谁让你这么迷人。”
倾月发现,他动不动就往外飚情话,也是个毛病。
本来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对他反复强调他们之间是绝无可能,只能做朋友。但后来,她发现这种劝告毫无效果,反而会激发贺伯羽继续表白的干劲儿。
她干脆当没听到。
一声嘹亮的哨音从头顶传来,倾月循声看去,发现是江雪曼。
“小曼姐,有事吗?”
“快跟我走,”江雪曼在院墙上冲她招了下手,“你弟在街上跟人打起来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倾月闻言变了脸色,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贺伯羽也不再开玩笑,运力追上。
三人几个起落就已经来到出事的地点,远远就能听到兵刃拼杀时发出的铮铮声响,近了就看到倾尘被三五个汉子围在中间,花素被护在他身后,冷眼望着周围的人。
江雪曼道:“刚才有十多个人,转眼的功夫,就剩下这几个了。”
倾月点头,没有即刻现身,她总要让倾尘成长历练。
“小屁孩,识相的就赶紧滚,把这小姑娘留下,哥哥们会好好照顾她。”猥琐的笑声响起,刺耳不已。
倾尘侧目对花素说了句“好好待着”,便挥剑直刺那人。
花素听他的话闪到战局之外,紧紧盯着被围攻在中间的少年身影,她身份特殊,女神大人曾交代过不要轻易在伏羲谷露出原形,甚至不要轻易出手。
刀光剑影,衣袂翻飞,独臂少年如一头初出山林的小狼,眼露凶光,狠厉决然。
那几人没想到这小子发起狠来如此难以招架,又见他手中灵剑光华流转,不似凡品,便将邪佞心思从花素身上转移到了灵剑上。
他们暗自交换了眼神,随即默契地快速退后,拉开与倾尘的距离。
见一人去摸袖口,倾尘瞬间起了警惕之心,倾渊剑直劈向那人手臂,同时剑鞘飞脱,击向身后扑来的汉子。
那人侧身避开,扬手一撒,白色粉末铺面而来。
倾尘屏气敛息,于洋洋洒洒的白雾中挺身直上,剑影万千,虚虚实实,教人难以辨清。
混乱中,他抹了那个撒药粉的脖子,同时剑鞘飞回,他甩手祭出灵剑,捂住口鼻飞踢左右扑过来的两人。
倾渊剑在他的灵力驾驭下,于半空中凌厉划了一道半弧,只听“嗷嗷”几声哀嚎,那几个人都被打倒在地,或死或伤。
倾尘疾步退到上风口,放开了掩鼻的手臂。
花素跑到他身边,仰头问他:“受伤了吗?”
“没有。”
倾尘拧着眉头,五指张开向前一抓,倾渊剑已飞回到他掌心,剑刃不染血污,清冷凛然。
他习惯性地挽了个剑花,脱手将倾渊剑插回到后背的剑鞘中。
干净利落,颇有点少侠风范。
趴在远处商铺屋顶上的贺伯羽笑了两声,轻轻撞了下倾月的肩膀,道:“你弟弟挺能耍帅的嘛,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死要面子。”
倾月笑笑,见倾尘没事,她松了口气。
江雪曼听了贺伯羽的话,忍不住递过来一个好笑的眼神,道:“男人大多都是爱逞强的,唯独贺兄娇气的不行,黏人得很。”
贺伯羽不愿意了,反驳道:“小曼妹妹,你这话说的不对,我这不是娇气,我这是真性情。”
“敢情贺兄骨子里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呀。”江雪曼打趣,倾月笑着点点头,帮她一块儿揶揄贺伯羽。
三个人趴在屋顶上逗了几句嘴,引来了街上人的驻足。
店铺老板见行人站在他家门口一直往房顶上瞄,他匆匆跑出来也往上看,见有人正在聊天,他跺脚喊:“你们干嘛呢?想扒墙头去扒别人家的,别影响我这做生意呢。”
江雪曼耸耸肩,笑道:“得,被吼了。我先走一步。”
“嗯?小曼姐不同我们一起回去?”倾月问。
“先不回去,”江雪曼道:“小非托我给他找两棵药草,我已有点头绪了,今天没事再去看看。”
倾月问:“需要我……”
“不用,”江雪曼爽快道:“我需要你时,自不会客气。都是小事,晚上就回来了。”
“欸,说你们呢,别再我家屋顶聊天!”店家嗓子都喊劈了,江雪曼冲倾月摆摆手,闪身离开了。
贺伯羽冲那个急赤白脸的老头挥挥胳膊,应道:“这就下来,您老悠着点,我心疼您这嗓子。”
说完,他趁倾月不注意,揽住她的腰肢,纵身一跃,翩然落到地面上。
倾月推开了他,皱眉道:“我看你的胳膊是不想要了。”
贺伯羽只是笑,临走前还不忘塞给那个店家一锭银子,然后他高兴地追上了倾月。
两人身后不远处,花素扯了扯倾尘的衣角,问道:“怎么不走了?”
倾尘缓缓收回目光,摇摇头,沉默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