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小婶明显是并不想多说,只是淡淡地说家里遭了贼。
这大概就是长辈们总是不想在晚辈的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吧。
“小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咱们家是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就算是把大门敞开,贴上‘欢迎光顾’四个大字,那些贼对咱们家都是不屑一顾的。”
小婶愕然于我样样浅湿的话,她双眼环视了一周凌乱不堪的家,苦笑了一下,“的确。所以连你也恨不得赶紧长出翅膀飞出去了。”
小婶的笑中有着苦涩,太多不能为人道的辛酸和自嘲。只是,似乎随着时光的流逝,随着岁月的浸润,原本脸上的尖刻也在这刻变得沉静,透露出生活中曾经的沧桑。
“小婶,我从平就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又倒了一些铁打油在手心,改而去搓揉她伸出来的另一保佑手,“从小到大,我唯一想要得到的,就是你的认可,希望您给把我当成一家人。从小到大,就是现在,也都是这样的。我感激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希望以后当我有能力了,可以孝敬您,回报您!”
“你真的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你没有埋怨过我?即使是在之前,我鬼迷了心窝般想把你赶出家门的时候?”
“嗯,怨,我当时倒是真的有怨过小婶的。”我坦然地迎视上小婶的目光,“当时我就想,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就真的一点都比不上那个顾嘉怡吗?我也一直都很努力的,为什么您就没有看到?当时我还在心中生气地直呼了几次您的名字。”说到这里,我对自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对着小婶的目光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后呢?”小婶心里讶然一我这么的坦白,但显然她并不以为意,只是用着一种带了点难得宠溺的目光看我,追 问着。
“然后?就是在第二天一早,当我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你放在矮几上的钱时,我心里对您就又全是感激了。”我说着说着,已停下了手上给她搓油的动作,改而抓住了她稍显得粗糙的手,真切地说:“小婶,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全然地信任您的,我和岑野哥,也都是想为这个家好的,所以我们才会如此的努力学习,为的就是以后可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可以改善我们现在的生活。”
“嗯嗯,”小婶连连拍着我的手,原本一直很少掉泪的她,在这一刻也湿了眼眶,她边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掉出来,边又扯出了笑脸:“这些小婶都是知道的,你们都是好孩子,小婶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想着难得有这么一个有家景的女孩能主动喜欢上岑野我……好了好了,过去的事都不要再提了,当时都是小婶我糊涂。”
小婶回抓住我的手,她抓得是那么的用力,仿佛是想通过我们抓在一起的手拉近彼此的心更加紧贴,又像是想透过她温厚有力的手,想传递给我生活的勇气与力量。
“所以,小婶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或许我也可以想想办法呢?”
“没有用的,告诉你,你也不会想到办法的,你说你才一个高中生,你能上哪想办法?”小婶 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说到最后,脸上愁苦的线条放柔和了些,也是为了缓解过于窒闷的气氛,她只是笑笑地看我,半开玩笑地说,“难不成让小婶把你卖了?到时就算是你同意,岑野也会不认我这个做妈的了。”
“小婶……”我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又说:“不是我不能为您想办法,您说出来我也可以为您分担分担呀……”
小婶仍只是苦笑,慈祥地又用力拍了拍我的手,替我理了理额前有些乱的刘海,才又说:“既然都明知道你不可能帮忙,又何必讲给你听,徒增你的烦恼呢?真是个傻孩子!”
这是第一次,我在小婶的身上找到了母爱的那种温厚幸福的感觉。我可以感受到,她这次对我是真心的!
“可是……”
“没有可是,听小婶的话——”
“可要是那帮捣乱的人要是再来呢?这一次他们就这么狠心,竟然对您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那下次再来时可怎么办?不行,小婶,要不然我们就报警吧——”我是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一颗心也随之“卟卟卟”地乱跳了起来。
“不,不能报警!”小婶方始激烈地否决了我的提议,“他们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我们要是报警了,肯定会死得更惨 的。”
“那,那我们告诉岑野,看他能有什么主意?我们和他一起商量……”我听到小婶如此反应,也立刻无神无主了起来,只想着岑野以前当个小混混,或许可能有办法,也没多想他此时正一个人在外地拼搏,这样会拖他后腿,就把话说出来了。
“不,不,这事绝不能告诉岑野,绝不能!”小婶是比我提到要报警时更加的激烈地叫了出来,“静舒,你是疯了?你没想过岑野现在正是拼搏的时候,不能分心吗?”
“那……小婶您就告诉我,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我们两个一起来扛,好不好?佻这样不说,我真的会急风了点……”我也随着小婶提高的分贝叫了起来。
这与被沈闵行想用强时浮出心头的那种绝望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让我一时红了眼,泪,又一次无可遏制地“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傻孩子傻孩子,别哭,相信小婶,这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没事的。”小婶伸手为我拭去脸上的泪,稍显粗糙的手轻轻地从我的脸颊抚过,有如温暖的春风抚脸。
“嗯嗯,”我也连连点头,手盖上小婶抚在我脸上的手,让它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贪恋得不想让她移开,边抽抽噎噎地说:“那小婶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吗?告诉我我们家到底是怎么了?那些坏蛋为什么 要找上门来?还要对您下如此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