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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让克罗德*里昂德2018-10-17 15:2511,459

  暴力的父母

  暴力病-奇怪的接受-言语暴力-如何应对?

  令人惊讶的是,父母对于孩子的暴力还依然被宽容,受益于沉默的法令。长期以来,在西方或是如今的其他大陆,人们认为“打是亲骂是爱”。严厉父亲的形象似乎深入人心。而这一形象就像是封建领主对待他们的拥护者……前提是拥护者要为他服务。

  第一部禁止教师体罚的法律颁布于1887年。颁布于1889年的第二部法律则组织保护受虐待儿童。一个世纪之后,1989年7月10日颁布的法律旨在预防虐待未成年人、保护儿童,在刑法上惩治虐待者。同时出台的还有联合国的《儿童权利公约》,强调了保护孩子身体及心理健康的必要性。

  人们对于父母之爱的理解随着法律的发展而进步,摒弃了理念中支配控制、甚至是负面暴力的范畴,这些法律也逐渐缺少了用武之地!

  没有“打得好的屁股”!

  爱丽丝?米勒(Alice Miller)就虐待问题写了十三本书。她认为,没有“打得好的屁股” 。

  她说,“打屁股”是传授孩子暴力,还会摧毁孩子被无条件爱的信念。“打屁股”传授的是谎言和错误的推理,常见的理由便是:“我打你是为了你好!”“打屁股”还会刺激愤怒和报复,引发自我和他人的苛刻。爱丽丝?米勒还补充道,被打屁股时,孩子意识到暴力也是爱的一部分,自己不值得被尊重,他/她还要忍受痛苦,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然了,被打的孩子也会再次运用这些教训:嘲笑弱者(如:男孩嘲笑女孩),以攻击、羞辱弱者为乐。他们还会热衷于一切滋生暴力的事物,例如恐怖片或电子游戏。当然了,成年之后他们会继续这些行为。

  我们要详细说明的是,爱丽丝?米勒所说的“打屁股”是一种教育方式。而在特殊情况下,被愤怒所控制的家长会求助于暴力,这也会造成不一样的效果。在这种情况下,父母常常会表达自己的悔恨(不为自己辩解),一旦恢复了平静,他们会说:“我很抱歉打了你,但你确实让我太生气了。”

  我们要说明的是,家长暴力不是唯一的虐待方式。“反常暴力”更常见且危害更大,它会让孩子解除武装。由于攻击常常不是直接的,而是被隐藏的,以至于孩子不知道自己被虐待了。

  暴力和反常暴力的区别在于,暴力的家长在发作时不会以此为乐,他们常常会产生负罪感,即使他们对此不承认(甚至不对自己承认)。而反常暴力的家长则会从中找到乐趣。

  暴力病

  我们在这里要把“粗暴”和“暴力”相区别。“粗暴”是一种错误手段、不会带来好的结果:打孩子是为了让孩子明白,或者说是为了让孩子接受一个法令。这是一种错误的教育方式。

  同“粗暴”不同的是,暴力的特点是让一切控制消失。家长完全受暴力掌控,我们可以说,他们同受害者(孩子)一样,也在忍受暴力。由此而言,暴力就像是传染病。怎么能理解这种暴力病?

  首先要指出,这是一种我们所有人都会染上的“正常的病”。我们天生好斗、爱支配,不了解他人(我们已经在介绍肛欲期时提到过),但我们不会停留在此阶段,我们会多多少少地变得社会化。弗洛伊德在《文明与缺憾》(Malaise dans la civilisation)中写道:

  人类不是温和的动物,温和的动物需要得到爱,当受到进攻时至多只能够自卫;相反,人类这一动物被认为在其本能的天赋中具有很强大的进攻性。……因此,他们的邻居不仅仅是他们的潜在助手或性对象,而且容易唤起他们在他身上满足其进攻性的欲望,即毫无补偿地剥削他的劳动力,未经他的允许便与他发生性关系,霸占他的财产,羞辱他,使他痛苦,折磨他并且杀死他。

  文明使我们走出这种原生状态,这种状态是我们两三岁时的无辜认知,依靠的是所有对我们有爱的事物。语言对于我们的变化起到了决定作用。也扮演了双重角色:它部分抑制了以后会被定性为负面的冲动,也让我们使这些冲动升华,或者说接受了被社会认可的行为和成就。例如:对他人原始的恨被部分抑制:我们不再想着杀死对方,这种想法被部分转化成了竞争意识,自主意志(不再依赖)。

  中世纪的格言中说道:“我们用牛轭拴住牛儿,用言语束缚人类。”社会关系由言语构建,语言是我们冲动的变身。我们于是变得更自由,不再只是我们本能的客体,我们可以同他者建立联结。

  这就是暴力的父母未能实现的事,他们身上还有一些东西处于原始状态,没有被赋予人性。某种冲动还处于野蛮状态,一旦在无法用语言表达时,便会突然发作。

  奇怪的接受

  通常情况下,孩子会接受父母的暴力,至少会到青春期。其原因则是结构性的:孩子在小时候需要父母的照料才能存活,没有他们孩子就没法长大。这就是为什么孩子会不顾一切地爱父母。因为孩子需要他们。如果孩子不再爱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被判了死刑。孩子会被轻视、被打、受伤,但他们仍旧爱着父母。

  这就是为什么第三者介入阻止虐待是有必要的。要接受“为与我们不相关人负责”的观点:听到邻居家里发出的哭喊声……如果不介入,我们就会成为拳头和伤害的同谋,虽然这多少是非自愿的。有时候家里的某个孩子会发出信号:她/他受不了弟弟妹妹受罚,但暴行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却能够忍受。

  被抑制的暴力

  有些母亲过于完美,极度关心孩子的健康和安全,以至于她们表现出各种强迫症:这些母亲投身于自己固执坚持的强迫性仪式,否则就会感到焦虑不安。

  这些强迫性仪式会阻碍有进攻性的暴力冲动,不可能被自觉接受。它们就像在发挥反作用,会阻碍行为的实现,让行为只停留在想法阶段。例如:我越是想咬人,就越会抑制这个想法,强行用亲吻将其代替。

  母亲常常遇到的一个强迫观念就是害怕把自己的孩子扔到窗外去,或者是不小心让孩子掉落。如果母亲不让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或者说她将行为和想法混淆(认为想象等同于行动),为了不让不幸降临,她就会发展强迫性仪式。

  在这种障碍中,我们能看到极度“超我”的影响:母亲必须是完美的。事实上,所有母亲在用爱接受孩子的同时也会产生排斥反应。如果这些排斥被接受并内化,暴力就被升华、缓解。一定量度的排斥则可以“分化”母子、帮助他们互相区别。

  言语暴力

  肢体暴力会留下痕迹,言语暴力则不会。但言语暴力同样具有破坏力。如果将肢体的暴力比作肉体的死亡,那么言语暴力就是恋己欲的消失,证明孩子没有任何价值,一无是处。先是从起外号开始,之后是对孩子行为想法的系统性批评,会用到轻蔑的语言,带有威胁性的强制命令……

  孩子会觉得受伤、被贬低,还会将这种轻视内化。最常见的情况是,孩子不顾一切地想要让自己被爱,试图屈从于父母的意志却又无法实现。孩子会将自己封闭在这个错误的圈子中,也可能会攻击性地反抗,进入另一个错误的圈子,孩子的攻击性会助长父母的攻击性。因此,痛与恨构成的关系持续了下来,但它好歹比没有关系强……

  如何应对?

  我们说过,孩子需要爱自己的父母,即使父母是暴力的。但事实上,解决的办法在于松开系留在父母那里的绳索(一旦当我们有能力时)。暴力家长的孩子即使在成年后也做不到这一点。他们会满怀希望地回归家园,觉得能找到那个他们所喜爱、他们梦想拥有的理想父母。但却铩羽而归……直到下一次碰壁……

  要想放弃被父母爱,要做的就是接受不再爱他们。这就打破了比母爱禁忌更根深蒂固的禁忌:我们知道,出于天性,母亲是爱自己的孩子的,除非母亲反常;而这就是刻板印象。同样的,孩子不能不爱自己的父母!对于孩子来说,在他们依赖父母时,爱父母是有必要的。但随着孩子的成长,这份爱的义务便也减小了。

  与父母的分离可以是身体上的,但这还不够:人们会想象父母在自己的体内,他们的声音会介入行为与思想。所以,要实现的就是心理上的分离。一旦成功了,同父母见面就几乎不再痛苦。而在童年时,严重情况是要由法官判决孩子与家长的分离,孩子还没有能力自己实现。

  要揭发虐待

  “任何人如果得知孩子处于危险,都应该向相关机关汇报:可以向省委员会未成年人办事处报警,拨打119国家热线(匿名且免费),情况严重时还可以通知国家检察官。”以上就是法国社会事务与卫生部提出的报警部署。当然还可以向周围人发出警报:家人,老师,校医……

  揭发是必须的,否则就会因为不举报未成年受虐而得到法律制裁。这对相关从业人员(教师,导员,护理人员……)也同样适用,不会被认为是泄露职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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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常的父母

  爱到极点-怎样摆脱乱伦-反常的自恋父母-如何应对?-总结

  反常的父母受他们的愉悦(jouissance)所掌控。他们用愉悦制定法令,或者说替代法令。

  通常,反常的父母会为他们的控制职能找寻理由,成为喋喋不休的人。他们试着在论据中为自己提出的法令进行辩护……只愿意听爱听的。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自己的正确性,他们将自己的法令推崇为绝对真理。他们因而会给人留下规则颁布者的印象,这也在所难免。但如果仔细审视这些规则,就会发现它们其实是错误的,只是为了满足家长的欢心。也就是说,他们提出的所有禁止和义务都不是为了孩子的发展。此外,他们是利用威逼利诱让孩子遵守。

  反常

  反常者(pervers)的词源来自于拉丁文中的动词perverto,意思是倒逆,上下颠倒。反常者就是打乱秩序的人,尤其是打乱法令秩序。这就是为什么在罗伯特法语词典(Le Robert)中,反常者(pervers)也是腐败、堕落、邪恶、误入歧途的人。而这也需要迷惑(séduction,来自于拉丁文中的seducere,意思是“脱离正确的道路”)才能实现。

  与名词“perversion(反常)”相比,“pervers(反常的)”作为形容词使用的历史更为悠久(追溯到十二世纪)。而名词“perversion(反常)”直到十五世纪才出现,但多了“紊乱”“失常”“迷惘”以及之后引申出的“疯狂”的含义。

  但在精神病学和之后的精神分析学之中,“perversion(反常)”失去了道德审判层面的含义,而是被用于描述一种心理结构、官能方式。在精神分析中,我们通常区别三类心理结构:神经官能症,精神病和反常。

  反常者通常在幼年时经历了过度刺激,那时性欲以肛欲、暴虐形式表现(两三岁时)。孩子会被自己无法摆脱的刺激冲动所侵占。这种刺激就像是施加给孩子的施暴者。在经历了过激的挫败感(无法解除的冲动)后,为了摆脱这种失望感,孩子会用复仇的方式自我构建。在孩子看来,复仇就是结束滞留在体内的“迷惑”的方式 。

  比起对他人(包括自己的孩子)丧失信任,这种复仇的关系更适合反常者。他们支配他人,向他人施加自己的愉悦。他们的行为方式顺应了这一格言:“我不犯人,人会犯我;我若犯人,人必犯我。”

  爱到极点

  我们说过,孩子总是无意识地将其与成年人的关系性欲化。他们对于自己的父母有爱的幻想。如果他们的想象在现实中被认可会怎样?如果母亲总是愿意施以爱抚,按照孩子的要求为他们擦洗,直到孩子长大(有时会到青春期),这样的话孩子是否还能独自为自己擦洗?母亲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孩子相信自己是她的一切?

  这就是完美的爱!爱到了极点!我们可以这样说。当然,小天使般的孩子们之后会感到痛苦。因为这个世界是如此无情,但他们至少拥有幸福的童年。父母会如此说……

  大多数的乱伦便是这样进行的,以爱的模式。在某种氛围下,父母无意识地将温情的抚摸变成了性的抚摸。人们常常不对两者进行区别。虽然这不一定是性交,但口、手、皮肤同样可以赋予快感。父母的裸露也同样具有乱伦性质;让孩子看到父母的性行为或只是听到声响,这相当于让孩子卷入了三人的性关系中。

  我们也提到过乱伦环境,在这种环境中没有任何表象的性行为,但言语或动作却混杂着性意味,而一旦有人指出,这人就会被认为是思想不纯。这或许不算什么,但精神分析学家的诊断让我们确认了随之而来的心理创伤是何等严重……这可能是父亲或母亲在孩子洗澡时破门而入;母亲在儿子面前卖弄风情;父子公开搏击。在乱伦的家庭中,成员们感觉是一个整体,以至于每个人不再拥有私人的身体和心理空间。成员之间的身体和心理界限是模糊的,没有私密可言。

  在这种情感性乱伦和乱伦环境中,暴力乱伦很少见。但同所有乱伦一样,这里不仅仅涉及传统观念中父女之间的乱伦,还有母亲、兄弟姐妹、叔伯和祖父母间的问题。可能是同性或是异性的乱伦。越是暴力的乱伦就越会被用言语说明:孩子会给予否认。而在情感乱伦中,孩子处于困顿中。情感乱伦中的侵犯是心理上的:父母滥用权威及依附关系,让孩子为自己的愉悦服务;有时还会利用爱孩子的错觉!

  乱伦侵犯的频繁性

  当然了,我们没有官方数据,大部分的乱伦是被隐藏的。我们只能看到一些迹象。

  每年,法院会审判三百多桩乱伦案。根据宪兵队的估算,这其实只占了应当被申报的乱伦案数量的四分之一。

  依据对多个儿童保护机构的研究,《被侵犯的童年》 的作者指出每年有至少五千例乱伦案件。其他资料证明五分之一的女性在童年时被家庭成员性侵。

  怎样摆脱乱伦?

  孩子常常难以战胜自我感觉的矛盾性:他/她感受到快感但又不太喜欢;他/她爱自己的父母,却又怕他们。他/她把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感到厌恶,认为自己是个垃圾。年龄小的孩子更无法解决这些冲突,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被禁止的。而且父母也不会告诉他们!更甚者是,我们会发现配偶间和家庭中无意识的默契。一旦秘密泄露就会被制止:这对于遭受丑闻的人来说是不幸的!

  所以由第三者陈述被允许和被禁止的事就变得有必要了。这可以是一位家庭成员,或者是学校里的人员,也可以从孩子之间的互相交谈得出。但感到难为情的孩子通常会受家庭或侵犯者的鼓动拒绝作证。

  弗朗索瓦兹?多尔多对乱伦所持的态度一直以来都备受抨击。多尔多认为女孩如果和自己的父亲发生了关系,她不会觉得自己被侵犯了,而只是会觉得父亲爱自己,从她那里得到了安慰。然而,人们总认为事件中有无辜的受害者和侵犯者。弗朗索瓦兹?多尔多之所以拒绝了这一方案,那是因为她不顾一切地想要维护受侵犯者的主体身份。然而,仅靠成为无辜受害者这一事实就会让孩子获得客体身份,主体性不再存在,这只会促使仇恨和报复。多尔多还补充说:

  如果孩子知道法律禁止成人和孩子之间过分的性亲昵,那么如果成年人向孩子提出要求,孩子接受了,就说明孩子是同谋,他们没什么好抱怨的 。

  由此可以开展一项治疗工作,围绕重新构建孩子主体性的问题:你为什么任由对方这么做?孩子此时终于可以理解乱伦是被禁止的,从而走出困惑。如果不这样做,孩子的一生都会被破坏。孩子还要知道过分亲热也是被禁止的,但事实却常常相反……

  如果法律没起到预防犯罪的效果,之后用法律介入就非常重要了。司法判决可以结束受侵犯者、侵犯者甚至是整个家庭的混沌状态。

  反常的自恋父母

  “反常自恋”已经变得越来越常见了。我们今天越来越容易发现反常自恋者,这可能是如今的自由主义文化使他们表现出这样的心理构造。要想成为被认可的领导者,无论是在企业还是地区,都不应该把诱惑与操纵相结合(当然是出于好的动机)玛丽-弗朗丝?伊里戈扬(Marie-France Hirigoyen )提出的“精神骚扰”反映的就是这种病理学。

  反常自恋指的是什么?当事人的自尊心受伤,而其自我防御的方式是将自己的痛苦和伤痛置于他者身上。由他人替代自己忍受痛苦!这种人成了功利主义哲学的信徒,但却不自知,他们将他者物化,将他人作为为自己服务的工具,完全无法将自己与他者同化。当我们的任务是“管理人力资源”时,这样确实很方便。这对于管理自己的孩子也一样。对于反常自恋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支配他人。他们控制他人不是为了从中获得某种满足:他们为了获得控制的快感而控制。他们喜欢战胜他人、控制他人、轻视他人。

  反常自恋的家长不会被人察觉。表面上看,他们并不暴力,甚至没什么特别。他们总是会运用一些小手段,不至于让人拒绝,甚至不让别人反感,但总是不停地想要奴役孩子的心理。

  通常,这类家长经历过痛苦、经历过引发创伤的冲突,但他们故意逃避这些伤痛。他们无法对孩子有所期望,无法温情地对待孩子,害怕自己抑制的痛苦会再次发作。

  如何应对?

  对于孩子来说,最难实现的是不再宽恕自己的父母。通常,孩子会低估了父母的反常行为,认为这只是阶段性的正常行为,父母不对此负责,因为这是由外因引发的:贫穷,各种灾难……我们已经说过了,不再爱自己的父母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或者细化到不再将他们理想化,不再认为他们是好人,不再认为他们已经尽力而为了。所以要接受不再亏欠他们爱与尊重的事实,放弃从他们那里获得爱与尊重的期待……如果孩子想寻求父母的倾听、理解,就不得不让自己承受痛苦,而这种痛苦正是父母在维持反常关系时施加给孩子的。

  寻求报复、揭发罪行则可能将孩子(或者在他们成年后)封闭在错误的圈子里。这个圈子只会让角色颠倒,昨日的受害者成为今天的施虐者。

  所以要直面事实,对行为做出评述,认识到父母是破坏者,即使他们并不自知。弄明白父母的虐待是如何影响我们,如何造就了我们的行为方式,这些行为又是如何在父母死后继续发挥作用。所以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也就是说要摆脱这一人生阶段,或者至少将它扔到角落里。这项工程很沉重,但如果我们被关心、被爱,就能很好地实现;当然也可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

  总结

  专横、自恋、暴力、反常:可怜的父母们!人们恐怕又在想,就像对于患了自闭症的父母一样,精神分析学将所有的缺点都归于他们身上!精神分析学认为到处都是不好的东西!而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正常、温柔、善良的……同时,在阅读这些章节的过程中,我们会从不同的描述中看到自己父母的影子;或者只有一点相似……

  除非是极端的例子,否则现实就是如此的不完美,人们都想成为完美的父母!弗洛伊德对此做出这样的回应:同统治和治疗一样,教育是不可能完美完成的任务。无论如何,我们都做不好。但这不是为所欲为的理由,而是作为我们会犯错误的理由。我们可以再加上弗朗索瓦兹?多尔多的话,没什么比完美的家长更糟糕的了!他们是如此的理想化……将我们碾压。在他们身边,我们不能有个人行为,因为他们已经完美地完成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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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得不够好,我还不够好

  自恋不足-对理想自我太过苛求-满足于失败-依赖他人的看法-感觉低人一等

  感觉自己毫无价值,感觉自己不够好,这些想法会以成百上千种形式表现出来,通常会通过日常的细节表达。我们觉得自己很笨拙,衣着拘谨,一切都显得很困难。我们更倾向于让自己消失在人群中:当众讲话太难了。我们很难做出决定,我们更想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而不是首当其冲。我们可不愿意打扰别人!处理同他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因为要隐藏自己的各种缺点和无能,害怕看到自己的无价值被证实,害怕被否定。没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了,而这却形成了一种生活作风,一种监狱般的存在方式……

  自恋不足

  如何解释上述这些无缘由的自我贬值的表现?我们可以说它们都与自恋不足有关,换句话说,贬低自我的人无法正视自己,无法积极地自我评价。这种不足源自于童年时起自我构建的不足或偏离。

  我们在第一部分讲到自恋时已经提到过这个问题,下面我们要具体地谈一谈。

  首先,在常用语言中,“自恋”被赋予贬义:自恋的人指的是过于关注自己的人。事实上,我们常常能够理解这种自我忧虑,就像是在感觉到自己没太多价值后寻求的保障。所以,自恋的行为其实是因为缺乏自恋。

  我们有时也会认为自恋的人自以为是。他们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围着他们转。我们可以从这里看到未完全消失的原初自恋 。

  在精神分析中,我们讲的自恋(继发自恋 )指的是爱自己的能力。没有这个能力,就很难拥有自信:在我们的感觉、思想、渴望、决定中都会体现。我们也很难爱别人:如果我们对自己没有信心,对爱的需求就会是补偿性的。我们会认为他者要给我们带来我们所不具有的价值,这就使得一段关系成为单向性的,我们(只会索取)无法给予。

  爱自己也是为了爱他人

  如果我不爱自己,我就会过于关注自己的缺点,甚至拒绝或质疑爱人在我身上看到的优点。我的爱可能是以自己为中心:当我说“我爱你”,其实是想让对方将其理解为“爱我”……于是,危险在于寻找亲密无间的关系,最后什么都不再缺乏,就像歌里 唱的那样,伴侣会感到“窒息”。还有可能将自己封闭在永远不能满足的、具有侵略性的爱的索取中:我要指责对方不爱我,不够爱我……

  好在恋爱也是走出自我贬值的康庄大道。如果恋人体贴细致,就可以重建自我的良好形象。

  如何构建这一必要且有益的自爱?首先,对于其原始根基我们就了解得很少,因为它要由母亲传给孩子的。如果原初阶段没有受到任何打扰,婴儿出生后对生活有坚定的渴望,而这就体现在我们所说的原生自恋中。孩子会汲取周围的客体,他们并没有将自己与客体相区别。如果母亲足够好,就会让孩子获得最早的满足体验。

  但母亲并不总在那里,也幸好如此,为了弥补母亲的缺席,孩子学着像母亲爱他们一样地爱自己。我们可以说,孩子在汲取,将母亲这一“好的客体”放置在自己身上。孩子爱自己,像母亲爱他们一样,他们用母亲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自己。这一汲取“好的客体”的机制当然也不仅仅局限于母亲,很快就会发展到周围其他人那里。

  但这仍然需要母亲以及周围的人足够爱这个孩子。否则,孩子无法自爱。我们因而会说孩子自恋不足,或者自我不足。而抑郁型、专制型和反常型父母就会制造这种情况。

  对理想自我太过苛求

  缺乏自信也可能来自于童年时过于严苛的要求的内化。父母将标准定得太高了,可能是出于社会因素(不能掉队,要成功),也可能出于自恋原因——这些因素也常常混合在一起。家长没必要明确表达自己的愿望,孩子能够感知到父母甚至没有在头脑里明确形成的想法。因而,孩子接受了成为父母的“工具”,他们对于自恋父母、专制父母的成功是有用的。

  我们再次重申,这是因为孩子准备好付出一切为了让父母爱自己。他们因而将父母的期待变成对自己的期待,还常常会将期待扩大化。他们因此会被这部分的“超我”所束缚,我们也将此称为“理想自我 ”,这是一种心理要求(一部分是无意识的),规定哪些事情该做,这也来自于对父母命令的汲取。因此,孩子,再到后来的成人,会对自己苛求,通常还会比家长对自己更为苛刻。

  孩子于是进入了没有终点也没有出口的航程之中:无论做什么,都不够好。即使在别人眼里是成功者,成为所在领域的佼佼者也是徒劳,他们总是体验到失败感。他们把“做”和“存在”相混淆:他们想要因为他们所做的事而被爱。这也是因为他们最初缺乏的,是父母无条件的爱。他们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被重视,只有在完成父母的要求时才被重视。任何失败都成了灾难,是存在的丧失。

  矛盾的是,这种自我贬值还可能是受表面上看起来“太有爱”的父母的影响;这些父母太想给孩子最好的东西了!我们将他们称为“自恋型父母 ”。

  满足于失败

  一些人想要冒险取得成绩,还有一些人则会在障碍前停滞不前。我做不到,他们这么想。他们于是又听从了理想自我的声音:他们从来都不走运,什么都没有,几乎不重视自己……就像是他们会对内化的父母形象说:你们不爱我是对的,我不配。所以,可能会出现尝试被接受的极端情况,成为父母想要的样子,也就是说自己“什么也不是”……这里面当然也包含一些受虐癖的行为。在“审判的声音”和“自我防御的我”内部心理冲突中,主体将其理想自我和残酷相结合。换句话说,主体为了理想自我的愉悦而让自己受虐。

  受害者无意识的幸福感

  如今在法国,每隔两周就会有一个人自焚。

  我们从中可以看到受害者对宗教圣典(《圣经》《古兰经》)崇拜的回归,从亚伯拉罕祭献出独子以撒,到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再到参加圣战的恐怖分子……受害者从某种程度上成了曾经的英雄……我们无法找到或代表其他神话?

  自焚似乎会发生在很多痛苦的事件、一系列失败和冲突之后。这些体验常常来自于工作场合,诱发了自卑感、屈辱感、罪恶感,直至精神病爆发,它们通常在半意识状态发生。

  越是故意的挑战越会让主体将外部虐待者和内在的声音(超我的声音)所混淆。他们决定对自己做出别人对他们所做的事!这里没有想象的夸大。于是,他们重新成了自我的主体,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如果受害人无法承受现实情况,那是因为他们又回到了曾经经历过的情形,阻止了他们建构坚实的自恋。现在的情景让他们回忆起了自己因为无法满足“不可能被满足的家长”的期待而感受到的痛苦与罪恶感。

  给自己宣判也会引发潜意识里的愉悦。在受虐爆发时,受害者会惩罚自己,就像他们想象中的父母期望做的那样。同样的,受害人还会以更反常的方式尝试着将虐待者与罪恶相联结。

  对于失去热情的人,我们也有一样的说法,失去热情也是公司企业经历的世纪病:为什么这些人会赞同施虐者的指令?面对医生提出的“失去热情”的诊断,反应通常是这样的:“那我可完了,老板会怎么想啊?我真是没用,一定会被排挤或是被解雇的。”如果这一反应是因为害怕丢掉工作,或者可能是因为看到自己抱负的破灭,我们可以理解,但令人惊讶的是我们会看到受害者屈从于虐待者的操控。

  依赖他人的看法

  在两种情况下(自恋不足和过于苛刻的理想自我),主体不具备强大的自我,无法让他们依靠自己感受、渴望、做决定。没有获得心理上的自治,他们就会像幼年时那样依赖他人的看法,会试着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为了让别人喜欢自己……不过这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外表,开始一场吸引的游戏,他们表现的并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他们所认为的别人想要看到的形象……直到有一天,他们不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将幻想与事实相混淆。而这并不能让软弱的自我变强大!

  自恋难题

  在青少年时,没有几个人没玩过“谁输就算赢”的游戏——或者说是“谁赢就算输”的游戏……

  既然我知道自己没什么价值,我就该表现出一种能被他人接受的形象,即使这不是我真实的形象。于是就有了这样的游戏,我表现自己不真实的一面。

  如果别人被我表现出的形象迷惑了,我就感到安心、满足……却又失望!他把抹布看成是毛巾,我忍不住暗暗鄙视他。我甚至恨他,对于没看清楚我真实面目的人,我要求获得重视!

  在对方眼中,我还可以相信我就是他看到的那样。我为自己构建了一个人们所说的“虚假自我”,一个虚假的身份。这有点谎语癖 的倾向,但我最后完全相信了这个虚假的我!

  如果他人也做出同样的把戏,这个游戏就完整了。别人需要通过我来相信他们的并不真实的形象——但这一形象比真实情况要好得多!于是,我们一飞升天……什么都无须依靠!

  但这会带来一种难解的空虚感,也会成为抑郁的起源。无论是什么事件,别人的否定(而我的虚假身份正是要完全依靠于他人)都会让我快速跌入我所预感的自恋空虚中。而这种落差会表现得非常严重。

  感觉低人一等

  不被好好爱的孩子也会在“情结”的发展上“优于”其他人。“情结”一词几乎不算是精神分析学词汇,除非是用在“俄狄浦斯情结”中,它很好地表达了想要表达的。通常而言,“有情结的人”会关注于一个缺点,而这个缺点会成为一切的缘由。这可能是某个身体特征,也可能是有时会被家人指出的性格特点。于是,我们意识到自己太胖了,鼻子不好看,不够有勇气,反应慢……事实上,这种症状只是自我贬低的冰山一角。为了让这种整体性的不适感不至于无法承受,我们不会让自己受其折磨,而是赋予其“好的”理由、特定的动机。于是,这种不适感变得更容易被描述,也不那么吓人了。这同样是克服恐惧症的机制,我们将自己的焦虑固定在明确的客体上。

  所以,为了摆脱这种状态,要能够理解“情结”的含义,起源,最后要能够明白,如果我们没有满足父母的愉悦,这通常不是因为我们的原因,而是因为父母对孩子的渴望,父母之间夫妻的关系……

  感觉低人一等的表现之一在于“我只不过是个女人”。从前,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都更喜欢儿子。尽管这种文化现象已经越来越少见了,人们还是常常认定女孩“没有”男孩有能力,因为男性就意味着“更多”。女性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通过斗争来获得,这在今天是可能实现的,但却常常会把女性禁锢在男性价值判断中:她们可以变得“和男人一样好”……而这完全相当于是一种男权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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