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总觉得，这个桥段也在什么史书里面见到过。
而且就算在二十一世纪，想要弄垮一个有威望的人，最常规的手段就是造谣生事。
可矛盾的是，洛家在京城中地位如此之高，仅仅依靠顾爷爷的三言两语和这些谣言，就足以让皇上给洛家定罪吗？
“你除了做这件事情，还有没有别的？”
顾爷爷看了云旗一眼，她似乎很是迫切寻找答案。
不过眼神中，在听到这个自己父亲被陷害之后，居然没有任何的悲悯，实在让人不懂。
他摇了摇头，“没有了，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后来，京城这件事情闹大，几个月之后，我就听闻洛府被封，很多人都被斩首了。我们那个县城的县太爷，也因为和洛家有所关系，后来被查出来，全家都被凌迟，谁都没有逃过，呵呵……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到别人死讯的时候会这么开心，真是觉得，原来上天也有眼，让那些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后来，我就去给我孙女儿烧了纸钱，告诉她，那些害死她的人，已经全部都死光了。”
顾爷爷笑着，眼瞳迎着月光闪烁，泪水沿着他眼角的褶皱滑下来。
云旗面对这个有着一身苦衷，但是又差点杀了她的人，不知道该不该安慰。
顾爷爷的举动，其实只起了一点点的作用而已，后来的联名举报书信，洛家获罪的证据，都是经过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三司会审的，远远不止顾爷爷说的这样简单。
她来这里之后一直想要知道的凶手和真相，现在就已经展现在她的眼前了，可是拨开了这层迷雾，前方的路依旧是看不清。
是谁要指使顾爷爷陷害洛家？
云旗的眼前忽地浮现出了左丘太傅的那张脸，模糊不清，很快消失。
“既然你那个时候已经出了荒地，为什么我被朝廷押送过来的时候，你却还是在这个地方？”云旗十分不解这一点。
“可能是，那个人要我做事的人想要封住我的嘴吧，但还好，他也没有杀了我。只是让我又回到了这个老地方自生自灭。并且他还告诉我，洛大小家也会过来，和仇人家的女儿在一起。”顾爷爷道。
“我没有参与害死你的孙女的事情，为什么连我都不放过？”
“如果这个世上无辜的人都不应该死，那我的孙女还有村民们为什么会惨死？你告诉我为什么啊！既然他们都死了，那么你身为洛家的后人，当然不能活着，我就是想看见洛家的人全部死光！如果不是因为洛天详，我孙女的死就可以昭雪沉冤！你们都该死！”
顾爷爷的嘶吼声划破夜空，像个在哀嚎的困兽，令人毛骨悚然。
云旗看着他，愣了很久，然后突然开始冷笑起来。
顾爷爷也愣住，她完全没想到这个丫头面对仇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洛家的人，果真都是冷血！你就一点都不恨我？果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云旗抖了抖肩膀，“你们古人不是流传下来一句话，叫做冤冤相报何时了吗？你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我能拿你怎么办？也像你一样得进行报复性的杀人？就算杀了你，洛家的人也不可能复活，对于洛家的谣言和诋毁也不会停止。”
顾爷爷面对云旗的豁达，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反复低喃着，“你还真是奇怪，真的很奇怪……”
云旗看了看顾爷爷已经放松了的手，目光却收紧，“你有没有想过，洛家很有可能是被冤枉，你孙女的案子有可能是一个误会，可你就这样做了别人利用的工具，用来作为朝堂争斗的牺牲品？你的举动，又害死了多少人？你觉得你的孙女如果黄泉路上看得一清二楚，你以后还能再有脸面对她吗？”
顾爷爷凝神望着云旗，总觉得她变了太多。不可否认，即便是她这小小的一番话，说的异常冷静，有点让他震撼。
“呵……洛家人真的太奇怪了。这些，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了，反正我是一定会下地狱的，早就不会见到我的孙女儿了。”
……
在另一边的不远处，一块大石头的后面，林月正和瞎子李小心翼翼地蹲着。
云旗和顾爷爷的话，她们一个字都没少听，所以颇为震惊。
“我就说，平时看他这个老爷子就觉得眼神有问题，原来真不是我多心。”林月一副早就知道的口气。
瞎子李打了下林月的脑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装聪明？”
“怎么，我就是不喜欢顾老头，他平时总会莫名其妙对云旗那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就让人感觉很可疑。洛云旗刚来的时候，谁都知道是个得罪了皇上的大小姐，谁会靠近她？就你这个不长心眼的，才会喜欢她。”
瞎子李啧啧嘴，“我看你就是嫉妒云旗。”
不过瞎子李看现在林月还是嘴硬的对云旗一副很不友好的样子，事实上也是有些担心云旗才会在这里待命的吧。
林月不予搭理，她朝着云旗的方向瞧着，“你说这个顾老头这么恨洛家，今晚会不会把云旗杀了啊？”
“放心，这不是有我们嘛。”瞎子李拍了拍胸口。
林月瞅了瞅瞎子李，有些藐视，但是不可否认，在她们被赶来西面地牢的这段时间，瞎子李的确帮了不少忙。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顾老头是今天晚上会过来的呢？”林月问道。
“上次云旗妹妹跟我说了之后我就有所留意了，今天早上我发现，顾老头进到牢房的时候，偷偷在锁上做了手脚，所以我就猜想，他估计是晚上想从地牢没有看守的那个后门溜走，上一次他隔壁牢房的那个人不是也这么做过嘛，就是才出门口就正好被起夜的陈林给发现了而已，顾老头肯定是用了同样的方法。”
林月皱皱眉，“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今天我知道那几个官兵晚上喝酒吃肉，朝廷才发过来的肉。所以我就说，他们喝酒我在旁边伺候着，平日里跟我关系也不错，就答应了。趁他们喝醉，我就悄悄溜过来了，反正只要不出这个大门，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等我回去，我就说去尿尿了。”瞎子李咧着嘴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