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被攻破还不到半天,北城门也被拿下,北城门的都统领乔青倒不是个懦夫,拼死抵抗,不慎中箭,负伤跌下城门,堪堪捡回一条命,却被副将出卖,大开城门投降了。
南宫琅攻陷两道城门之后,下令封锁城门,还有将守城的护卫们,全数扣押。
沈云开亲自对那些将士们训了话:“襄亲王攻城,实属无奈之举,当今太后霸权无德,你们心中有数。此后不除,国无宁日。你们仔细想想,王爷在位时,朝中何时亏待过弟兄们的军饷,可是现在呢?数九寒冬,你们身上穿得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因为克扣军饷,再加之,兵部上下全员换血,外行人当道做主。
每年临到正月的补贴和棉服棉鞋,全都没有,他们很多人身上穿得都不够暖和。
沈云开策马上前,见底下有不服气者,朝他啐了一口唾沫:“襄亲王造反,残暴不仁,愧对先帝,愧对天地,还有你,你只是杂种狗!给襄亲王看家护院的杂种狗!”
沈云开剑眉浓密上挑,眸光一沉,抽出腰间的长马鞭,朝着那人重重地甩了下来。
他的马鞭是特制而成的,极长,极粗,一鞭子下来,恨不能抽断筋骨。
那人被抽得脸颊裂开,鲜血直流。
沈云开收回长鞭,环视众人道:“现在口出狂言,害得是自己!但凡有脑子的人,赶紧想一想,王爷如果真的残暴不仁,为何不直接杀了你们,为何不对城中百姓动手?”
南宫琅的计划就是速战速决,用最短的时间,用最少的牺牲,令吴太后一族彻底覆灭。
沈云开接管北城门之后,没有难为京廷卫的士兵们,其中不安分的挑事者,他也只是严惩警告,没有伤及谁的性命。
跟了王爷越久,沈云开就越是清楚王爷的真性情,王爷出生入死,久经沙场,他的确杀过不少人。
但他杀得都是该杀之人,他从不滥杀无辜,也从不虐待战俘。然而,他治军严格,容不下卑鄙怯弱之人,更容不下贪生怕死的小人。
西城门和北城门被攻陷,那么横穿城中的几条主城街道,就被南宫琅彻底控制了。
姜玉阳想要安排兵力,就已经晚了,只能硬抢。
然而,他并不准备那么做,他派人送话给了沈云开,想要亲自见王爷一面,详谈细说。
沈云开立马派了信鸽送信,此时的南宫琅,并不在京城,他在十里之外的临时营地,留意着京城的一举一动。
姜玉阳到底是战是降,这对眼前的情形的影响颇大。
如果他要降,必定要有所图有所弃。
如果他要战,那么他就会亲自率领西郊大营的三万精兵,直入京城,到时候血光四溅,只会伤及更多无辜。
信鸽送到时,已是傍晚时分。
南宫琅打开一看,便知自己的赢面更大了。
与此同时,在京城冷府,岳氏已经开始张罗着收拾行李,准备偷偷逃出京城。
冷庆学原本是梗着脖子,阻拦谩骂,后来不知从哪儿听到丞相府出了事,顿时吓得没魂儿。
岳氏见他魂不守舍地坐在那里,没好气地骂道:“哼!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辈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巴结太后,巴结丞相,结果呢?人家把你当什么了?当成是陪葬的垫脚石!你上书参奏南宫琅,你算什么东西?现在怎么办?丞相府都要遭了秧,咱们这小门小户的,还能活得了吗?”
岳氏被激得发了疯,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冷庆学呆呆地坐着听,双眼无神,不见丝毫害怕,也不见丝毫情绪。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南宫琅谋反……他哪来的兵力?
冷清月刚刚回了娘家避难,伤口还没养好,脸颊的淤青还没散,现在又要换个地方躲,只让她心中有苦难言。
冷庆学的三个孩子都是胆小之辈,遇到这种事,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你们犯不着在我的面前哭哭啼啼,要怪就怪,你们有个不争气的爹!”
岳氏带着孩子们带走了冷府所有的金银细软,临到门口,冷庆学这才想起要阻拦她们。
“城门都被封住了,你们往哪里去?”
岳氏冷冷道:“呆在那儿,也不能呆在这儿。”
“外面那么乱,出去了还不是死!”
“哼,留在这儿才是死。襄亲王要是派人过来报复,你能护得了谁?窝囊废!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去巴结冷青莞,好歹还能留条命!”
冷庆学见妻子与自己彻底反目,孩子们也都不跟着自己,再也忍无可忍,大发雷霆道:“我堂堂一家之主,你算什么,贱人!你也敢这样来糟蹋我!我乃是朝廷四品大员,吃皇家俸禄,怎会畏惧一个乱臣贼子!”
岳氏见他炸毛,更是懒得啰嗦:“好,你自己留下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爷的锦绣前程,我们不配!”
岳氏素来是个有主意的。
她不会陪着他一起等死的,哪怕是被他休了,她今儿也要出这个门。
冷清月和冷清雅想来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眼见父亲失势,更是不理不睬,长子冷清山更是没担当,附和母亲,一起数落父亲。
“爹,说起来都是您不好,您当初就不该偷藏冷青莞她们母女俩,她们就是天生的祸害。”
冷庆学看着妻儿如此嘴脸,激怒之下,只把他们全都撵了出去。
“好,你们都走,滚!滚出去!”
岳氏带着孩子们走了。
冷庆学颓然坐在地上,稍微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
他重新站了起来,收拾着换好官服。
冷庆学一心想要进宫,就算城门攻陷,可宫里头还是安全的。
冷府的下人只剩下一半,很多人都趁乱逃走,冷庆学好不容易才找到车夫,谁知,车夫听了他的话,一脸哭相:“老爷啊,您也不去外面看看,现在谁敢上街啊,到处都是兵,见了人就要抓,抓了也不知道关在哪里。”
“我要进宫,你赶紧驾车。”
“老爷啊,外面真的危险,而且,路都封了,马车也走不出去啊。”
冷庆学气急败坏,只把那车夫和两个小厮,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你们这群狗奴才!狗都不如!”
他这么一发怒,府内的下人更不敢呆下去了,又走了不少,只剩下几个年纪大的,想逃也没处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