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殿下千金贵体,伤不得……”
此时,一直站在后面默不出声的郑澜,也规规矩矩地跪下来求情。
慕容青莞故意沉默片刻,才道:“本宫责罚少君殿下,是要给她一个教训,也是给你们一个提醒,莫要把你们的忠心,迂腐成无用的“愚忠”。主子的吩咐要听,可该怎么做,你们心里也该有个数。如今她还小,做不了什么太大的主,”
南宫珍玥忍着泪,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
她从未见过母后这样严肃认真,好凶好凶……
粉白娇嫩的掌心,被重重地打了一下。
南宫珍玥从未挨过打,疼得直掉眼泪,嘤嘤地哭了起来。
“才打了一下,就要哭成这样?往后你若再任性妄为,可就不是挨几下这么轻松容易了?”
“母后,我知错了……”
慕容青莞也不想下这个手,可今儿纵了她,必定还有下次……
一下又一下,整整十下。
南宫珍玥刚开始还嘤嘤地哭,后又渐渐止住哭声,哽咽不语,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知道了,有时候,哭是没有用的。
旁边的内监宫女们看得心惊胆战,惴惴不安。
慕容青莞忍着心疼,看着女儿道:“他们为你卖命,不是欠了你的。而是,因为你与生俱来的身份,将来的你,是大周的君主,你知道你要做些什么吗?你现在都不能善待尊重你身边的人,等你长大了,你如何能做到勤政爱民?所有人都成了你的玩伴儿,你的玩意儿?”
南宫珍玥听得似懂非懂,抽抽噎噎:“母后,我再也不那样了。”
慕容青莞放下树枝,见她哭得可怜,更是于心不忍。
她今儿是急躁了些。可她不能不急!
冷锋和郑澜跪在地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殿下居然为了他们挨了打,他们的“麻烦”大了!
芍药擦擦眼泪,忙递眼色给门口宫女让她们准备准备。
殿下的掌心,要是肿起来会更疼的,先用冰凉的井水冷敷冷敷,免得殿下难受。
慕容青莞见女儿虽然挨了打,还是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跟前凑,鼻尖微微泛酸,却是忍住泪意,仍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要善待你身边的人,这样他们才会好好地保护你。”
“是……”
“母后今儿打了你,这是第一次,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南宫珍玥点点头。
慕容青莞缓了缓,张开双手,示意她过来跟前。
南宫珍玥一头扎入了她的怀中,身体颤颤地,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手疼。
慕容青莞深吸一口气,抱着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南宫珍玥哭了又哭,折腾累了,便直接窝在母后的怀中,昏沉沉地犯困。
芍药取来冰水,见殿下要睡,忙轻声唤醒:“殿下不能睡,哭过之后,马上入睡,很是伤身,要先平一平气才行。”
慕容青莞让女儿重新站好,牵住她的手,起身道:“母后带你去花房走一走。”
南宫珍玥眼睛已经肿起来了,眼睛鼻子脸蛋都红红的。
她有点困,却又不想睡,伸手要母后抱抱。
慕容青莞眼神柔和,语气安慰缓和:“抱着你,你又要犯困了,还是走一走。”
南宫珍玥小声喃喃:“我好累……”
说话间,冷锋跪地开口道:“娘娘,让我来背着殿下吧。”
“你?”
“是,娘娘,请让我来吧。”
冷锋主动上前,单膝跪地,望着南宫珍玥,语气温和道:“殿下,可愿意让我来?”
南宫珍玥有点懵懵的,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又看向母后,轻声问道:“母后,行吗?”
慕容青莞微微点头。
南宫珍玥张开小手,趴在冷锋的后背上,由他将自己轻轻背起来,他刚刚站直双腿,就听耳边有稚嫩的童音,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如此委屈软糯的小可怜儿,居然就是未来的大周皇帝。
小小的身体,糯米团子一样地软,如何担得起江山社稷?
淡淡的香味,伴着体温,沁入肺腑。
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他的心中竟然隐隐生痛。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疼,而是为了殿下。
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脚下的每一步路,他要保护好她。
在花房散了散心,又喝了茶,平了气。
芍药亲自哄着殿下睡下,回到凤栖殿,待见娘娘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垂眸不语,心事重重。
“娘娘,殿下已经睡下了,没事了。”
慕容青莞轻轻“嗯”了一声,仍是神情凝重。
“娘娘……”
“我是不是太严厉了?我今儿不该那么罚她……”
芍药知道娘娘舍不得,轻叹一声:“娘娘也是为了殿下好……今儿这事,的确是殿下做得不对,那两个孩子都是沉默寡言,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不想由着殿下,也无能为力。”
堂堂正正的孩子,心里都是存着傲气和骨气的。
殿下玩玩闹闹,万一让他们心中起了怨气,这往后还谈什么忠心不忠心的?
娘娘这么做也是没错,可自己的骨肉,打过了,总会舍不得,暗地里伤心伤心。
“皇上总是说,小小年幼,长大了就会懂事。可我却不敢那么想,我只怕我少说了一句话,少做了一件事,让她不能懂事。”
“娘娘,您是殿下的母亲,您这样教导她是应该的。奴婢刚才看着也心疼来着,可心疼归心疼,事情总要有人做,话总要有人说啊。”
慕容青莞不在说话,单手支头,手指轻按着太阳穴,一下又一下地用着力。
今儿,南宫琅出宫督军,临到傍晚时分,方才回宫。
他原本不知道女儿挨罚挨打的事,夜深人静,夫妻两人独处之际,慕容青莞提起此事,南宫琅当即皱眉,起身道:“你打了她?”
“不算是打,但也是打了。”
南宫琅浓眉越皱越深:“你那么疼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慕容青莞垂眸:“我下不去手,你也下不去手,那还有谁能下得去手去狠狠管教她?”
“总有办法的。何必非要……”南宫琅话到一半,他站起身来,披上外袍,牵住慕容青莞的手:“过去看看。”
两人一起去到女儿的寝宫,屏退内监宫女,静静地守在床边。
被中的小人儿睡得香甜,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消了肿,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南宫琅吩咐宫女取来了药膏,亲自给女儿涂抹掌心,仔细端详片刻,才压低声音道:“你打了她,只怕你比她还疼。”
慕容青莞眼窝一酸,涩声道:“我都要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