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冷青莞深吸一口气道:“不用麻烦了,娘娘,我身子不便,不宜在此久留……”
“不行,烫得这么严重,一定要让太医过来瞧瞧。”吴太后沉脸轻斥:“把那个宫女给哀家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又是四十大板!
冷青莞可不想自己再一次地落到她的手里去,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刘喜福就把太医给带来了。
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那太医躬身过来,见了娘娘,正要过来给冷青莞诊断,怎料,冷青莞轻声阻止:“不用了。”
她的烫伤在腿上,怎能轻易示人,而且,万一这位太医看出什么门道来,她不是白受罪了?
太医闻言尴尬地站在原地,吴太后见冷青莞戒心重,温和一笑:“烫伤可大可小,万一留下疤痕,那就麻烦了。”
冷青莞垂眸:“多谢娘娘的一番好意,不过,臣妾的身子时常不好,平时都是王爷亲自安排的一位碧心姑娘来调理照顾的。这宫中的太医,怎敢轻易劳烦?”
以退为进,还算聪明。
“这话就太客套了。”吴太后风淡云轻地笑了笑,抬手示意太医过去。
王太医一脸难色,微微点头,又朝着冷青莞走去,似有话想说,谁知,冷青莞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你不要碰我。”
王太医闻言,吓得忙又后退半步,神情更显焦灼。
“娘娘,臣妾这伤在腿上,怎能轻易示人?”冷青莞的语气颤抖而克制。
吴太后又是一笑:“原来如此,来人,你们伺候着襄亲王妃先去偏殿休息一下,还有,让太医院再派个医女过来。”
冷青莞蹙眉道:“娘娘,我现在只想回府。”
“不要逞强。”吴太后直视着她那双隐含怒气的眼睛:“先把伤口处理了,免得回头襄亲王又来找哀家兴师问罪,再杀个什么人,闹得一团乱。”
冷青莞对上她那双眼睛,蹙眉直言:“娘娘,王爷做事素来正大光明,该找谁算账,他心里清楚得很。”
吴太后见她居然还敢顶嘴,微微勾唇,似笑非笑。
说话间,门外忽又传来刘喜福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个时辰,皇上该在早朝才是。
吴太后脸色一变,朝门口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迈入正殿。
南宫云在前,南宫琅在后。
幸好,王爷来了。
冷青莞绷紧的身子,瞬间松缓,她看向南宫琅的眼神,略显急迫。
地上的茶碗,虽然收拾干净了,但水迹仍在,还有个太医杵着,分明是有事发生。
南宫琅的目光率先落在冷青莞的身上,她的脸色不对劲儿,仔细一看,身上的半面裙摆也湿透了。
一瞬间,南宫琅什么都明白了,他浓眉紧皱,沉下脸色,与吴太后对视,还未开口,身边的南宫云率先开口:“母后,出什么事了?”
吴太后故作无奈道:“方才宫女上茶的时候,不小心跌了茶碗……”
“不小心!”
南宫琅听了这话,惯用的左手已然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冷青莞见状,忙用双手撑着身体,慢慢跪下道:“参见皇上。”
眼前的龙袍少年,明澈整洁,正是当今的天子。
冷青莞强忍住痛,恭敬行礼。
“快起来,身上可有大碍?皇叔,你赶紧把婶婶扶起来。”
乍听“婶婶”二字,着实让冷青莞颇感意外。
虽说,论亲戚辈分是这么回事儿,可听在耳朵里,还是让人倍感压力。
南宫琅神情复杂,松开了手中的剑柄,长臂一伸,将冷青莞从地上抱起,俯身看她,盯着她的双眸,沉声问道:“严不严重?”
冷青莞默默摇头,眉心紧蹙。
南宫琅见她表情不对,便知,情况不妙,复又重新将她抱起,对南宫云道:“皇上,事出突然,微臣先带她回府医治,改日再来进宫问候。”
南宫云点头:“当然,皇叔先回去吧。”
南宫琅再度看向吴太后,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太后娘娘,这是第二次了。娘娘真要有心对本王赶尽杀绝,还是明着来的好,动这种歪心思,太没体面。”
吴太后故作无奈,连连摇头:“王爷莫要动怒,千万不要误会。哀家绝对没有针对王妃的意思,奴才们笨手笨脚,也是难免……”
南宫琅根本不等她说完,忿然转身,大步而去。
冷青莞疼得全身是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没有力气去应付谁了。
“笨蛋!”
出了宫门,南宫琅压低声音,沉沉道:“你不是一向很聪明的吗?平日里的聪明劲儿都哪去了?居然被人欺负成这样!”
冷青莞闻言睁开双眼,见他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突出来了,极小声地说道:“事出突然,我若是躲开的话,太后娘娘就会知道我的双腿没事,情况会变得更加麻烦。”
“现在就不麻烦了吗?”
南宫琅怒火冲天,大有燎原之势,到了车内,他心急地掀开她的衣裙一看,浓眉紧皱,原本嫩白的皮肤被烫得又红又肿,已经起了水泡。
“你是不知道疼,还是不知道躲!”
他又骂了她一句,冷青莞垂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往他的身上靠去:“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能瞒过太后娘娘,得以喘息,也是好事。”
“少说废话!”
南宫琅搂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得舒服些,凭她这副身子骨,还能禁得住几次折腾?在这么下去,必定,非死既残。
马车一路颠簸着出了宫。
与此同时,萧素素和李嬷嬷被所有人忘到了一边,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
寿康宫内,南宫云和母后一起喝茶,他看起来有点心事,端起茶碗,低头发愣。
“皇儿怎么不喝?还在担心襄亲王妃?”
南宫云闻言看了看母后,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碗,道:“母后,方才的事,真的是宫女不小心吗?”
这寿康宫的宫人,什么时候敢这样不小心过?端茶倒水是最寻常不过的差事,平日里不知做了多少次,怎么就今天出了事,还偏偏让襄亲王妃遇上?
吴太后缓缓抬眸对上儿子那双困惑的眼睛,神色明显不悦起来:“皇上这么问,心里是不是认定哀家有意为之了?”
“不是……儿臣只是有点不明白。”南宫云起身垂手:“母后和皇叔,为什么非要彼此对立?咱们明明是一家人啊。”
这句话,压在他的心里已经好久了。
他一直想问,可又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