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莞幽幽看她一眼：“怎么，嬷嬷是怕我下毒不成？”
“不，老奴不敢，只是……”
冷青莞轻轻一笑，笑容隐含嘲讽：“别动不动就把人心想得那样坏，这里是王府，不是皇宫。”
冷青莞纤细玉指随意拿了一颗，没有递给萧素素，而是自己先吃了。
“郡主放心。”
萧素素才不在乎什么她下毒呢。真能咽下这口气，反而解脱了。
她接过吃下，果然甜滋滋的。
冷青莞看她的目光闪过一丝怜惜：“郡主还病着，我就不多耽误功夫了。今儿，我过来是有事和郡主商量。”
萧素素点一点头，终于开了口：“王妃请说。”
李嬷嬷在旁竖着耳朵，正等着呢。
谁知，芍药开了口道：“旁人先退下吧，王妃要和郡主说几句体己话。”
李嬷嬷不走，只让婢女们退下去了。
“王妃，老奴是郡主身边的得力人儿，郡主身子不好，老奴不能离了一步。”
冷青莞见她这么好奇，微微点头：“也好，那嬷嬷就一起听着吧，反正，回头还要往宫里传话呢。”
李嬷嬷闻言脸色难看，但不得不往前凑了半步。
“其实，我今儿是厚着脸皮来求郡主帮一个忙的。”
萧素素面不改色，神情平静。
“临近秋冬，天气凉了，事情也多。这两天，王爷正在为了那兵部凑不齐的军饷发愁，整日饭不思茶不想的，让我担心。如今，前线的将士们还在吃苦，朝中国库空虚，拿不出银子，王爷心里发愁，想要主动拿出自己的俸禄，号召群臣众筹，先把这保命的银子凑出来。那一日，我和郡主是一起入府的，如今都是王府里的人了，所以，我想请郡主也能慷慨解囊，暂且帮一帮王爷的忙。”
冷青莞说得很客气，意思也很清楚。
萧素素默默垂眸，没有反应。
李嬷嬷不能干站着，先开了口道：“王妃，这话说得就有点让人不明所以了。我们郡主初入王府，手里哪有什么积蓄啊？”
别说积蓄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没到日子领呢。
冷青莞微笑：“嬷嬷忘了，郡主殿下还有不少陪嫁呢。听说，都是太后娘娘精心准备的，足有二十抬呢。”
李嬷嬷闻言色变，略微一愣，看着冷青莞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王妃，您这是要拿郡主的嫁妆啊！”
这丫头，小小年纪，做事也太阴损了。郡主那点嫁妆，都是太后娘娘给的体面，她也敢贪敢抢！
“非常时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李嬷嬷差点没炸毛：“王妃，话不能这么说啊。王爷要办大事，无可厚非，不过朝中的事情，自然有朝中的大臣们料理着，何必往郡主的身上牵扯……”
冷青莞仍是微笑着：“我没有刁难郡主的意思，这府中上下，连我在内，人人都要出力。我出全部的嫁妆，而郡主只出一半就好，至于，府中的下人们，全部都各减半年的例银。大家齐心协力，帮王爷出力，也是为朝廷效力。”
李嬷嬷听她言之凿凿，心中更气，嘴里吐露出实话来：“王妃，您未免太不公平。大婚那一日，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郡主的嫁妆要比王妃您的嫁妆，丰厚多了，这么算账，不公平。”
芍药和小桃闻言，皆是目光一转，朝着李嬷嬷看去，只觉这个老货，太不知尊卑好歹。
“不公平？”冷青莞的眸光陡然一沉，又瞬间转厉，锋棱毕现：“李嬷嬷，我今儿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你护主心切，但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里是襄亲王府，我是襄亲王妃，你别把宫中那副倚老卖老的架势端出来！”
李嬷嬷见她发了话，深吸一口气，缓缓神色，低头认错道：“王妃恕罪，老奴方才一时情急，说了不该说的话。”
“郡主身子不适，我今儿不和你计较，再有下次，绝不纵容。”
“是……”
想要在襄亲王府和她叫板，她还没有这个资格。
冷青莞冷冷睨李嬷嬷一眼，见她安静了，复又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萧素素：“郡主，你可愿意帮王爷这个忙？”
萧素素闻言波澜不惊的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只是幽幽开口道：“我，一切全听王爷的安排。”
“郡主！”
李嬷嬷忍不住轻呼一声，想要阻止，却被冷青莞冷冰冰的眼神，看得闭嘴收声。
她对着萧素素连连摇头，心道：除非她是个傻子，否则，怎么能轻易点头答应。
冷青莞分明是在借着王爷的名义，算计她！
冷青莞望着萧素素的脸，轻声问道：“郡主，若是真的愿意，那我晚上就去回了王爷。”
“我听从王爷和王妃的安排。”
萧素素语气平淡，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嫁妆，也不在乎。在她的眼里，那些不过都是一堆“死物”，生带不走，死带不去。
冷青莞又是一笑：“郡主如此深明大义，慷慨仁慈，乃是王府之福。”
萧素素闻言低了低头，不再开口说话。
冷青莞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口舌，而且，她感受到了，萧素素对她并无敌对之心，换而言之，她似乎已经没了心，无欲无求。
事已办成，冷青莞也不再多留，李嬷嬷强忍着怒气，起身相送，待折回来的时候，已是脸色铁青，匆匆来到床边，看着犹自出神的萧素素，好一番长吁短叹，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激动说道：“郡主，您刚刚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糊涂了？怎敢就随随便便点头答应呢？那冷青莞摆明是要坑您的嫁妆，拆太后娘娘的台！您的嫁妆，都是宫中的宝贝，娘娘的体恤，平白无故地居然让她给拿了去！瞧她方才那副虚伪的嘴脸，眼珠子滴溜溜转，简直比狐狸精还精！什么凑银子众筹，她摆明了就是在算计您，算计太后！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不知好歹！当是别人都是傻子，就她一个人聪明？”
李嬷嬷义愤填膺，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半天。
萧素素一个字都没回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直接躺下去，只给李嬷嬷一个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