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清脆的破裂声听的众人是头皮发麻,浑身哆嗦,如坠九重冰窖。
啵——
好似胀熟的西瓜瞬间摔落在地。
红的、黄的、白的,浸染地遍地皆是。
呕。
这些个弟子常年在外历练,自是见惯了生死厮杀,可瞧着季金龙的被轻而易举地折断了脖子,脑袋好似熟透的瓜果般砸地遍地皆是,仍难以自抑地呕吐出来。
“该杀。”
少年神情不变,阴冷的眸子搭着浅笑吟吟的表情,给人种无比诡异的森然冷意。
天地肃杀,风啸山林。
丁小磊顺手从怀里扯出块布帕,擦拭干净满手的血渍污物后,很是随意地将斑驳陈杂的布帕扔在了一旁。
好似件无足轻重的废弃物。
“谁,带下路?”
丁小磊扫视着瑟瑟发抖的数位白袍弟子,话语中未有半点客气。
目光所过之处,众人尽皆耷拉着脑袋,不愿也不敢直视。
翘着二郎腿,端坐侧旁的高彦心中那个欢愉啊。
这些平日高高在上,动辄对杂役颐指气使的白袍弟子们,今日哪有半点倨傲的模样,一个个乖巧忌惮地好似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
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要高冷。
我可是要成为筑基真人的存在,绝不可坠了风头。
高彦再三告诫自己,板着个脸,浑然副真人前辈的模样。
“你吧。”
丁小磊砸吧着嘴,满脸不快,随手指下其中一位弟子,惊的那人是满面苍白。
“快去。”
当即,那些未被选中的弟子赶紧将那人挤将出去,唯恐动作慢了半拍,丁小磊便要大开杀戒。
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那被选中的弟子,正是那爱吃蜜饯的微胖弟子。
他挣扎着向后退了数步,却撞在了坚定不移的同门师兄弟身上。
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前行数步,努力挤出些许勉强的笑意,无比谄媚地打了声招呼。
“师弟,这季金龙死有余辜,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且随我来。”
少年稍稍抽-动嘴角,心中暗道,这话咋这般耳熟呢。
先前这微胖弟子讨好季金龙时,貌似也是这么说自己的。
真是群毫无骨气的东西。
“带路。”
少年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冷眼瞧着那家伙极为不屑地俯视着。
望着对方那犹若毒蛇蜂针般的眼睛,微胖弟子浑身一哆嗦,当即不敢再废话,扭头带路去了。
“哎,哎哎,高人,等等我啊。”
那高彦一见丁小磊走了,赶忙边连声呼喊,边追着二人背影而去。
此次,走的道路不再是林荫小径,而是条足以可供三乘马车并驾齐驱的白汉玉石大道。
道路两侧,各有半人高的的扶栏,上面雕着舞龙飞凤,极为气派,只是不知为何,与那林荫小径相比,这条尽显阔气的大道上总觉得少了几分灵性与古朴。
“到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少年眼前兀然出现座琉璃碧瓦、灯火通明的七层木楼。
“这便是‘黄’字号考生入住的馆驿,二位只需出示身份凭条,便可入住。”
微胖弟子,极为谨小慎微地介绍道,边说着话还边打量着少年的脸色变幻,唯恐说错半句将他给就地斩杀了。
“好,没你事了。”
丁小磊点了点头,迈开大步便要入内。
那微胖弟子如蒙大赦,当即扭头便要逃窜。
“且慢。”
身后一声呼喝,惊的那厮满面仓惶,极为惴惴地扭过身去。
“敢问,还有何事?”
那货哭丧着脸,蜷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杀了那季金龙,可会有后果?”
微胖弟子心中暗道,你作为参加大考的其他山门杂役,却斩杀了守门登记的弟子,这若还没有后果,宗门颜面何存?
“会有刑堂执事、弟子请阁下去道明原委。”那微胖弟子无比小心地缓言道“不过依阁下的修为、地位,想来不会太过为难于你,宗门向来爱才惜才……”
这微胖弟子心道,你杀了人自然是要抵命,可老子不蠢,没必要得罪你,随便说点好话糊弄你。
少年蔑然一笑,面色瞬间阴沉。
“糊弄我?”
阴冷的寒气再次溢出,处于杀意中央的微胖弟子顿时觉得整个人五脏六腑都要被冰冻了。
“不,不敢。”
那弟子双膝一软,身子不自觉地便倒了下去。
“当众杀人,戕害同门,依宗门刑堂戒律,当斩。”
那弟子嘴巴一咧,当即便吓得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何时捉拿?”
丁小磊气势更甚,那双阴鸷地眼睛死死盯住对方,毫不客气地喝问道。
“今日事发,明天应当就会有刑堂来抓捕了。”
微胖弟子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苍白的脸色未见半点血色。
少年微微点头,却不见丝毫惧色。
“先前那季金龙算计我的时候,你也参与了?”
话锋突转,惊得那弟子连连摇头。
“哼,可他言语我必死无疑之时,你很是欢欣嘛?”丁小磊浅浅淡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留下一臂,滚吧。”
语落,但见人影闪动,丁小磊身形瞬间便至,张开右掌,猛然一扯,便将那微胖弟子的右臂给卸了下来。
忍着剧痛,那弟子极为怨毒地瞄了眼丁小磊,半句话不敢多说,连伤口穴道都来不及封闭止血,扭头便跑。
“走吧。”
瞧着那仿若兔蹿的弟子,丁小磊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转过身去,向那木楼行去。
这木楼的宿管是个老头,脏兮兮的袍子,打结的须髯头发,黝黑的面庞,根本瞧不出他的年龄。
这邋遢的老者,更是感受不到半点灵气的外溢,倒好似个毫无修为的糟老头。
出示了二人的身份凭证,那老头极不耐烦地扔给他们把锈迹斑斑的铜制钥匙,便再次闭目养神去了。
少年倒也不以为意,喝令了声有些愤愤不平的高彦,便朝着那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的楼梯走去。
这高彦今日跟着丁小磊,先是当众令登记身份凭证的弟子下不来台,又亲眼目睹丁小磊斩杀季金龙、砍断白衣弟子的臂膀,着实是扬眉吐气,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好似跟着少年,便无惧世间任何人物。
“高人,你瞧那糟老头子,一副要死的模样,要是我早就老大的耳刮子抽他了。”
走在吱吱呀呀地木质楼梯上,高彦极为不屑,满脸忿忿地说道。
“你去,不拦着。”
少年没好气的一具埋汰,当即让他乖的好似摇尾乞怜的狗。
“嘿嘿,我开个玩笑嘛。”
高彦闭嘴,无比乖巧的跟在少年身后。
这木楼外观华丽宏伟、灯火辉煌的,可这里面着实是破败不堪。
不仅满是污渍,好似数十年未有人打扫,那墙壁扶梯上更是有无数的虫眼,给人种随时会坍塌的破败感。
寻着自己的房间,用钥匙捅开铜锁。
扑鼻而来一股极为难闻的酸臭味。
“这地儿是有多久没打扫了?”
屋内潮湿阴暗,一股子直冲脑门的腐烂臭味。
两张随手轻碰,便吱呀乱响的木床上随意探摊放着床油光铮亮、乌起码黑的铺盖。
随手掀开,顿时蹿出几只不知名的臭虫来。
“这地儿,是给人住的嘛?”
高彦捂着鼻子,毫不客气的抱怨道。
便是他那负责倒夜香的杂役房,都要比这儿干净清爽不少。
这次少年倒是并未出口反驳,微微皱眉后,走上前去,推开窗户。
屋外微风袭来,屋内臭味消散了不少。
“将就一夜,明日大考后再说。”
语落,少年放下诺大的竹筐,盘膝而坐,闭目修炼。
见丁小磊这般,那高彦自是不好多语,极不高兴的口中嘟囔着,学着少年的模样,打起坐来。
少年入定,吐纳天地灵气,顿时灵气如龙吸水般倒灌进体内。
顿时间,巨大的灵气风暴席卷整座木楼。
原本,不少参与大考的杂役已经准备就寝休息,毕竟往日的修炼不差这一个晚上,今天所要做的便是好生休养。
不曾想,突如其来的灵气风暴,顿时令他们欣喜若狂。
整栋楼上的灵气纯度,远超其他地方数十倍,乃至上百倍之多。
正处灵气风暴正中央风眼处的丁小磊,毫不担心自己造成的巨大骚动会引来外人注意。
面对这灵气浓度远超其他地方数十倍乃至百倍的灵气风暴,那些杂役修炼还来不及呢,哪会去探究风暴究竟从何而来。
再者,就算有好事者想要查探个究竟,也找不出缘由,毕竟这风暴是席卷整栋木楼,根本无法查找出源头在哪。
倒是那高彦目有困惑,可思量再三后,感觉自己有些多虑了。
这高人虽说神秘莫测,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营造出这堪比灵气圣地的风暴吧。
当即也不多想,立马打坐入定,呼吸吐纳起来。
倒是那微眯着眼,不知是入定了,还是睡着的宿管老头乍然睁开双眼,眸子中精光迸射,极为困惑的四下打量了番,又将目光定格在了某个点上。
目光的尽头,正是丁小磊与高彦的房间。
“这小家伙,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