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殷王还是易王?”
听见这般回答,夏姝面上的笑几乎快挂不住,额上渗出点点汗珠,尴尬道:“自然是殷王。”
顾长安没有回答,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便要往屋外走去。
见此,夏姝赶忙半跪在地上,扯住顾长安的裙摆,仓皇道:“奴婢……奴婢是皇上的人。”
顾长安微微垂眸,看向自个儿被扯住的裙摆,有些不满道:“松开。”
夏姝慌忙松开,磕头认罪,但等她再抬头,眼前已无人。
她瘫坐在地上,叹了口气,嘴角苦笑,勉强支起身体,缓缓地走出去。
夏姝能来一次,就会来第二次。
次日,听见夏姝来寻她的消息,面上并无意外。
“这次又带了什么诚意?”
夏姝抿唇,缓缓道:“有关于其他姑娘的。”
“哦?说来听听。”
“春衾姑娘是穆雨寒的人,秋婳姐姐是易王的人,冬琦姑娘奴婢不知道。”
“那你是谁的人?”语气中含了点压迫,逼得夏姝冷汗涔涔,不由得猛地喝了口茶。
她说:“奴婢是皇上的人。”
轩帝在殷王府有自己的眼线,就在竹园,哪需要弄个女人进来?
顾长安又是将茶杯一放,面无表情地走开。
夏姝见此,赶忙上前,带着点哭腔说:“奴婢是楼贵妃的人。”
“楼贵妃与易王是母子,那你与秋婳是何关系?”
“我们同出一宗,曾是江湖儿女,后家道中落,父母双亡,被主子捡去。”夏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奴婢只想报恩情,不想牵扯太多,若是有子,便交由王妃抚养,待恩情已了,奴婢愿远离京城!”
顾长安面上喜怒不定,俄顷,方道:“将你与秋婳的事一一道来,本妃对楼贵妃为何安插你们进来不感兴趣,我只要知道你们的身份背景。”
夏姝抿唇,方将自己以往的事娓娓道来。
她与秋婳皆是虎啸门的人,她是掌门之女,因母亲出自风尘,是以她在宗门之中不被人看得起,甚至宗门外的人也嫌少认识她。
秋婳则是宗门长老之孙,自幼被宠惯了,有些目中无人,但宗门落败后,她们一同逃出,经历无数磨难,在性命堪忧之际被楼贵妃救下,成为她手中的棋子。
“你可想过报仇?”
夏姝的脸上闪过迷茫,“可我与秋婳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报仇?宗门的武功向来传男不传女,我与秋婳原本的作用便是嫁到其他宗门,稳定宗门的地位。”
顾长安食指与中指并拢,在桌上敲打:“我若帮你报仇,你能为我做什么?”
“奴婢对宗门毫无感情,虽然我自幼在宗门长大,但身份地位甚至不如丫鬟。”夏姝抿唇,坦然道,“我母亲出身低微,以至于我也被人看不起,父亲妻妾众多,又怎会在意我们?”
她苦笑,说道:“但秋婳不一样,她对宗门有感情,只是她如今变了,我与她不在一块儿训练,也不知她被教成什么模样。”
顾长安了然,颔首道:“合作也可,但本妃只需要你盯紧春秋冬,将她们的行踪一一道来。你且告诉我,关于春衾的幕后人,你是如何知晓?”
“奴婢曾被卖入穆府,见过她一面。”
此话合情合理,却讲不通她为何卖入穆府。
顾长安也不多问,挥手让她下去。
屋顶落下一道身影,正是厉重殷,她问道:“你觉得她说得是真是假?”
“有真有假。”厉重殷端起她喝过的茶杯一饮而尽,“我会安排人去调查。”
顾长安应了一声,娇嗔道:“这儿有杯子,拿我的作甚?”
“娘子的味道好极了。”厉重殷低声轻笑,“明日我要出去一趟,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你在家乖乖等我,嗯?”
顾长安的脸蓦然红透,低声地应了一声,轻若蚊蝇。
但两人万万没想到,再次相遇竟是两个月以后。
暗二精通易容,扮成厉重殷糊弄他人,倒无人看穿。
一个半月过去,顾长安这边正吃着暖茶,就听到莺歌面无表情来报:“秋婳怀孕了。”
“噗……”顾长安被暖茶呛到,脸上有些涨红。
“她偷人了?”
但说起这点,莺歌觉得很奇怪:“她没有偷人,而且老大和暗二也没碰过她,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顾长安用手帕擦干嘴角的水渍,问道:“会不会是和大夫联合起来骗人?”
“那个大夫经常出入王府,与老大私交甚好,不至于啊……”莺歌眉头紧拧,更觉奇怪。
顾长安沉吟片刻,自暗道走到竹园,找到躲在竹园的裴山海。
“师父,有没有一种药,会让人产生怀孕假象?”
裴山海给出肯定的回答,并说若是服下此药,三个月内必会“流产”。
若厉重殷真碰了她,那这个孩子就是他第一个孩子。
既然必定流产,意味着她会利用这次怀孕,扳倒倒想扳倒的人。
顾长安在府里不受宠,但身份地位摆在那,扳倒谁都不如扳倒顾长安。
知晓秋婳的心思,顾长安索性每日待在花园,等待秋婳自投罗网。
等了约莫两日,秋婳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
莺歌看了冷笑一声:“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无妨。”顾长安慢吞吞地说,“就让她蹦跶几下,看人心会多膨胀。”
秋婳冲顾长安行礼,嫣然笑道:“妹妹见过王妃。”
“免礼。”嘴角微勾,淡笑道:“秋婳妹妹寻本妃何事?”
“妹妹……想与王妃单独聊聊,关于妹妹肚子里的孩子。”秋婳摸着肚子,面上带了柔和的笑。
顾长安挑眉,挥手示意莺歌燕舞下去,同时,紧随秋婳的两个丫鬟也到了远处候着。
凉亭之中,只有慵懒躺着的顾长安与站着的秋婳。
“站着做什么?既然有了孩子,便坐下吧。”顾长安指着一张凳子,笑道,“但本妃身下的贵妃椅你躺不得,这是王爷赏赐给本妃。”
秋婳面上一僵,随即巧笑兮,“王妃真受王爷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