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黛妃也得了消息,彼时穆妘正在珉秀宫和黛妃闲聊,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讶了一下。
“怎么煊儿又要去?”黛妃不由得轻蹙娥眉,“他才回来多久呢。”
穆妘也忍不住疑惑地问道:“是哥哥让他去的么?”
善儿摇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晓,只知道今早在朝堂上陛下就宣布了去赈灾的人员,想必是早就定下了。”
穆妘忍不住微恼道:“难不成还是他自己请命去的,这个喻煊,是有多待不住,让他一有空就往外走,这个都城那儿碍着他了?”
黛妃虽然忧心,可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妘儿这是怎么了,喻煊出去办事是好事,怎的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穆妘微微撅起小嘴,看着地毯上的装饰,不言不语。
黛妃心中微动,试探着开口道:“妘儿这么生气,莫不是不舍得煊儿出去?”
穆妘微愣,转头看向黛妃,小嘴因为惊讶而轻启,清澈明媚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姐姐说什么呢?”
黛妃心底忍不住叹气,难怪煊儿会喜欢的这么辛苦,人家可是一点儿也不懂你的心啊。
黛妃下定了决心,示意善儿带人下去,等人都退下,黛妃执起穆妘的手,缓缓道:“妘儿可否告诉姐姐,上次喻煊出征,你为什么会生气呢?又为什么哭了好久呢?”
穆妘想了想,开口道:“因为喻煊没和我说就擅自请命带兵了,他才去军中不到一年呢,什么经验也没有,我肯定生气呀。”
黛妃微微一笑,继续道:“那妘儿这次为什么生气呢?这次可是小问题,没有多大危险的。”
穆妘一愣:“那是……那是……”
黛妃见她说不出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妘妘可知道,我和你皇兄之间,是怎么样一种感情吗,你皇兄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我就和他互许终生,看到他为了大胥,日夜勤学君王之政,我会心疼,看到他为了朝事大发脾气,我也会心疼,看到他慢慢把握大权,我替他开心,我为他的欢喜而笑,为他的悲伤而哭,不管他做什么,在哪儿,我都想看见他,和他在一起。”
穆妘似懂非懂:“可是黛姐姐,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呀。”
“你还不明白吗?”黛妃温柔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你……”
穆妘似是明白了什么,倏地将手抽回,支吾道:“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他可是我的朋友……”
黛妃一向疼爱穆妘,可是也心疼自家弟弟,苦恋了数年还得不到回应,她忍不住想要再下一剂猛药。
若是穆妘讨厌喻煊或是对他无感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看来是这个丫头还未开窍,分不清自己的心。
“可是喻煊,我那个傻弟弟,他可不是把你当成从小到大的玩伴,他的心上人是你,这是我们全家都知道的事。”黛妃看着她,不容许她躲闪,“五年前他和我父亲说出这件事,被我父亲打了一顿,但是他没放弃,直到后来父亲同意了,五年多了,他对你的心始终不移。”
穆妘想到那时在行宫,他握着自己的手,不容躲避地印下一吻,心里变得滚烫。
“黛姐姐……”穆妘有些不安地开口。
黛妃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姐姐不好,煊儿他一直不让我们和你说,怕你有负担,也怕你拒绝他……”
“姐姐,没事的……我先回去了。”穆妘红着脸站起来,朝着黛妃点点头,有些恍惚地出了宫门。
一旁的善儿忍不住担忧道:“娘娘,长公主她……”
“唉……”黛妃叹了口气,“也不知我将此事道破,是好是坏。”
黛妃起身走到书桌边,提笔写了一封信,收好后交给善儿:“你让人把这封信交给喻煊,他现在应该在东虎营。”
善儿称是,接过信走了出去。
黛妃将笔轻轻放到笔缸中,面带忧色。
果不其然,喻煊果然在东虎营点兵。
一名士兵走到演武场边,将信双手呈上:“将军,这是宫里黛妃娘娘送来的信。”
喻煊拆开信一看,忍不住变了脸色,一旁的刘参将见状问道:“将军可是有事?”
喻煊摇摇头:“无事,继续说说明日出发的事。”
话虽如此,可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揣摩着,姐姐将他的心思告诉了妘儿,妘儿没有说什么就回宫去了,她是怎么想,会不会生气?明日就要出发了,难道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继续隐瞒着自己的心思……
喻煊心中思绪纷扰,连刘参将什么时候退下都没察觉。
穆妘从珉秀宫回来后就不怎么说话,白芷知道内情,但也不好多劝,喻将军固然是个好男儿,可自家公主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穆妘这一闷就闷到了傍晚,白芷几个连忙催她用膳,白薇见她心不在焉,忍不住劝道:“公主何必将黛妃娘娘的话放在心上,公主贵为皇帝的妹妹,爱慕您的人众多,您不喜欢就不去理睬,何苦让自己这么烦忧。”
穆妘一怔,是啊,自己也听母妃说过,自及笄后,不少命妇都拐弯抹角地为自己家儿子说好话,说他们家儿子有多爱慕自己,收藏画像者有,作诗喻人者有,茶饭不思者有,可自己听过后都一笑带过,怎么到了喻煊这儿……
不不不,穆妘摇摇头,那些人怎么能和喻煊比呢,自己和喻煊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呢。
“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白芷几个齐齐退下了,偌大的长乐宫正殿只剩她一个。
一阵冷风吹来,穆妘正准备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却不料从窗外窜进一个人,速度极快地转身将窗子关好,转过来看向她。
“喻煊?”穆妘看着劲装的他,想到今天黛妃说的话,忍不住俏脸一红,转过身不去看他,“你怎么来了?”
喻煊扶过她的身子,将穆妘吓得一颤。
“我……”喻煊挠挠头,不知从何说起,“姐姐和你说那种事,我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自己要亲口对你说。”
穆妘的耳朵红的快要滴血,急忙道:“你先坐下吧,我去给你倒茶……”
说完转身欲走,却不料喻煊长臂一伸,牵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稳稳地将穆妘抱在怀着。
“妘妘你听我说。”喻煊将下巴轻轻靠在穆妘肩膀上,抢在她前面开了口,“让我抱着你说吧,看着你的眼睛,我会说不出口。”
虽然从夜里过来,可喻煊的怀抱很暖,让穆妘想到了她晕倒时候的那种安心,恍惚中竟没有推开他。
喻煊见她并不抗拒,缓缓开口道:“妘妘,我希望这件事情是我亲口对你说出来,虽然被姐姐抢先一步,可不要紧,我想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好几年了。”
喻煊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我遇见你的那天就觉得,你粉粉嫩嫩的,特别可爱,你是个姑娘,但是你不娇气,落落大方,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和那些小女孩不一样。到了后来,我看清了自己的心,从此,我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我和别人一样欣赏你,可是我却不允许别人和我一样,用那种眼神看着你,你睿智,聪慧,美丽,善良,你有许多的优点,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就像看着自己呵护的花儿一天天绽放,我想娶你,我的想法长达五年之久,它就像是我的一个执念,紧紧缠住我的心,我即使不能呼吸也感觉到快乐。”
“可是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会远离我,或是你会苦恼,我希望我心爱的妘妘每一天都无忧无虑,所以我一直忍着……哪怕我静静地看着你就好,但有时候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甚至想要当着众人的面牵你的手,给你拥抱,我几乎快克制不住我的心,所以我想出去,让我冷静,也让我变得更好,更有资格喜欢你,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拥抱了你,你也不会把我推的太远……”
听着喻煊温和的声音,穆妘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喻煊说完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浮了起来,像是卸去重担,又像是飘忽不定,想要个落脚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放开搂着穆妘的手臂,正要想说些什么,不料穆妘抬起头,微微湿润的清澈大眼看着他。
“我不讨厌你,可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穆妘单手捂着胸口,“这里……酸酸的、闷闷的、又很暖。”
喻煊粲然一笑,他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带着暖香,穆妘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眉眼弯弯,好似春水映梨花。
喻煊抬手抚上她的脸,温柔道:“妘妘,也喜欢我。”
“是吗?我可不知道。”穆妘调皮一笑,转身避开了他,正欲逃走,却被喻煊一揽,后背撞上了他宽厚的胸膛。
穆妘虽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喻煊,可是她知道自己并不抗拒这种接触,甚至……甚至还很喜欢,至少自己的嘴角一直上扬。
喻煊嗅着她的发香,开口道:“明天我就去南边赈灾了,你会想念我吗?”
“才不会呢。”穆妘噘嘴,心中又甜又酸。
喻煊转过她的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这次回来,我和皇上提亲,把你娶回家好不好?我想要早点和你在一起。”
穆妘低着头,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说话。
门外传来宫女说话的声音,穆妘忍不住抬头看他。
喻煊微微一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早些歇息,等我回来。”
白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穆妘单手捂着额头,呆呆的站在窗边,吓得她急忙走过来,“天啊,公主你是不是着凉了?怎么脸这么烫,额头怎么了,可是磕着了?”
“我没事,白芷你就别瞎担心了。”穆妘冲她一笑,往寝殿走去。
白芷不由得一愣,公主怎么了……怎么觉得,她笑的……比平常还要好看。
穆妘拥着被子,水灵灵的大眼开开合合,嘴角还是保持着微微翘起的弧度。
“白芷……你说,喻煊是真的喜欢我吗。”
白芷正在床尾坐着,听到穆妘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公主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白芷~”帐内传来穆妘微微撒娇的声音。
白芷想了想,开口道:“公主不知道,我们可是都看到的,要说喻将军对你的心排在第二,那可就没有哪家的公子敢称第一,我们几个都看着呢,每次喻将军看你的眼神,那是骗不了人的。”
穆妘在帐内笑得眯起眼睛,如猫儿一般,都是满满的欢乐。
“好了我要睡了,白芷你也去榻上歇息吧。”
穆妘虽是这么说,可是却睁大了眼睛,困意全无,一会儿想到喻煊亲吻自己的样子,一会儿想到他挠着头的窘迫模样,突然又想到他擅自请命去南边,想着明天要好好说说他……思绪起伏间,竟不知何时入梦。